不對勁。

一路開過去,途中遇到幾個崗哨不得不停車接受檢查,佟鷺嫻憑藉手裡的證件以及一口流利的日語應付自如。她嗓音喑啞,稍加掩飾後根本聽不出是女人的聲音,倒也不會引起日寇注意。只有一次比較懸,有個五大三粗的日本憲兵舉著手電筒過來檢查車內。佟鷺嫻輕咳了一聲,爾忠國立即俯低了身體朝我壓過來。黑暗中,他的唇胡亂地貼在我的臉上,看不見的硬茬茬的鬍鬚扎得我火辣辣地疼。

更可惡的是他一雙手在我身上亂摸。我掙扎著,卻又不敢出聲。

電筒在我們身上掃了幾下,佟鷺嫻隨即嘰哩咕嚕說了幾句。那個日本憲兵壞笑幾聲,收起電筒。

過關卡後,爾忠國立即恢復正經模樣,端坐好,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氣嘟嘟地整理好弄亂的衣衫和頭髮,使勁抹去他留在我臉上的口水。

轎車開進一個橋洞,隨即關了引擎,無聲地慢慢滑行,終於停下。佟鷺嫻提著電筒下了車,囑咐爾忠國看好我,自己則走到一堵籬笆牆前,朝遠處一明一滅地打暗號。很快,遠處樹叢的暗黑裡也有訊號發過來。

佟鷺嫻回頭朝車內的爾忠國吹了聲口哨,爾忠國鑽出車外,接著一把將我拎出車,朝佟鷺嫻那裡走去。

我們穿過一條大約五十米長的狹窄而靜謐的林蔭道,只見一堵高牆底下的暗黑處冒出幾個日寇來。

“來了。”一個身材魁梧的“日寇”招呼道。

佟鷺嫻應了一聲。那些“日寇”的目光隨即聚攏到我身上。

“八號。”佟鷺嫻朝一箇中等身材的“日本兵”說道。

“到!”八號站向前。

“你帶個人弄套乾淨軍裝來,按她這號體型。”佟鷺嫻指了指我。

“是!” 八號上下掃了我一眼,記下我的體型。

兩個“日寇”搭手,敏捷地翻過那堵高牆,消失在牆的另一端。

過了約五分鐘,八號遞過來一套顯然被人穿過的軍裝,摔過來時,我聞到一股難聞的汗酸味。不知它的主人幾天或幾個星期沒洗它了。難道這就算“乾淨”軍裝?

“趕緊套上!”見我磨磨蹭蹭不情願的樣子,爾忠國催促道,將一頂軍帽扣在我腦袋上,拉拉順。

我將衣服套好,又聞到一股非同於汗酸味的氣味——血腥氣。一摸衣領處,溼漉漉的。一想到這套軍服原先的主人被人割斷了喉嚨,我的腿立馬發軟。

“磨蹭什麼?”佟鷺嫻不客氣地推搡了我一下,“小心我斃了你!”

“這衣服不乾淨。”我顫著聲告訴她,“有血。”

“嗯?”佟鷺嫻打過來一束光照我身上,“媽的,八號?”

“到!”八號又出現在佟鷺嫻面前。“沾血了,再去弄一套。”

八號摸摸腦袋,嘟囔了一句:“好容易找到個合適的。這……”

“去!”佟鷺嫻脾氣很大。我想是因為我的緣故。

又過了五分鐘,八號總算弄到一套“乾淨”的軍裝,卻滿是煙味。

“屍體都掩藏好了?”佟鷺嫻問道。

“是!”一個身材矮小的“日寇”回答道。

“出發!”佟鷺嫻一揮胳膊,爾忠國跟隨那八個人一道向路邊一輛蓋著油布的軍用卡車跑去。

“你最好老實點!”佟鷺嫻警告我,拉著我回到雪弗蘭車上,尾隨卡車而去。

很順利地過了一道哨卡,沒人攔截檢查。

五分鐘後,兩輛車來到江邊碼頭,接近一個圍著鐵絲網的大倉庫。高處懸著的燈照亮空地上碼滿的貨物,遠處一座高高的塔樓上晃眼的探照燈不時掠過倉庫上方。

佟鷺嫻將轎車藏好,拉著我來到大卡車前,爾忠國在車斗內先將我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