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身影快步走進來,是爾忠國。

我急忙閉上眼,頭側向另一邊。

“鳳嬌?”他叫的是那個女人的名字,不是我。

老天爺從來沒站在我這邊,為什麼就是不讓我死、還要面對他?更要命的是還不得不頂著另一個女人的身份面對他。

“鳳嬌……”他握住我的手,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他除了叫名字,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我沒敢看他,也不想看他。羞恥心讓我害怕接觸任何人的目光。

“睜開眼睛,鳳嬌,我知道你醒了。”

白痴的傢伙,為什麼還叫我鳳嬌?我不是!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

他只知道我醒了,卻不知道我並不想醒過來,連死也不可以嗎?一次又一次,我從他那裡得到的除了打擊還是打擊。儘管我仍然是我,可我已經被毀滅了,隨著那一聲碰撞死翹翹。

“鳳嬌,這次會戰我們贏了!鬼子沒能攻下長沙,目前已經全線撤退!太棒了!”突然似倒豆子,他的話嘩啦啦地從口中吐出。

我很想大聲吶喊,用盡所有力氣告訴他我不是辛鳳嬌。可除了哭泣,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聽上去他很高興,絲毫不顧及我有多難受。

我真想再撞一次,直至撞死自己,但他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使勁閉著眼睛,不想再睜開。

“我們可以回家了。”他說,手微微發顫。

我們?回家?我沒有家!我的家在二十一世紀啊。

“我不是辛鳳嬌,不要跟你回去。我想回自己家,嗚嗚嗚……”再也顧不得形象有多糟糕,我眼淚鼻涕一齊落下。

已經顏面掃地的人還在乎什麼形象?

爾忠國繞過床尾,站到我面前,沒等我再次轉過身去,他摁住了我。

“看著我,辛鳳嬌!”他上來晃動我的肩膀。

我沒聽從他的安排。

“你打算一直閉著眼睛嗎?你以為拋棄辛鳳嬌這個名字,就跟我劃清界限了?看著我!”他使勁搖晃著我的身體,晃得我頭痛欲裂。

我猛然睜開眼睛朝他大叫:“白痴!我不是辛鳳嬌,我有人證!”我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畜生喬泰。想起他,心中剎時升起無數問號。我被囚在帳篷內時,爾忠國是如何進得來的?外面的人為何沒追進來攔截他?我昏迷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為什麼能安然無恙地留在這裡?

“誰?”爾忠國問道,“喬泰那個混賬東西麼?”

我點點頭,隨即問道:“他死了?”

“沒有,不過比死也好不了多少。”他冷笑道。“殺死他不但會弄髒我的手,也太便宜了他!”

“帶我去見他!”我從床上爬起來,使勁拿袖子揩去鼻涕。

爾忠國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見他?”怒氣陡然升起在一秒鐘前尚算溫和的臉上。

“是,我必須見到他。因為現在只有他可以證明我不是辛鳳嬌。”我越來越憎惡辛鳳嬌這個壞女人,發誓無論如何要跟她撇清關係——多少得挽回點顏面。

既然沒能死成,就還是個人,是個人就得要臉皮,樹還要皮呢,不能一點不在乎。

“你果然跟他早就認識!”怒氣已經完全籠罩了他的臉龐。“我也可以證明你是誰,為什麼偏偏去找他?”

我頓住。觸及他的目光好似掉進寒潭裡,卻是我早已習慣了的眼神。“你可以證明我不是柳拾伊,而他可以證明我不是辛鳳嬌!”我放低了嗓門說道,捂住撞傷的額頭,順便遮住自己的視線——沒臉見人哪。我做的那些事,太……太那個……連鏡子也照不得了。

“他憑什麼要為你作證?你們關係很好嗎?”爾忠國將我一推,我又跌回床上。他這一推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