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當翻譯或從事特務工作,你不會是打算用這種方式救我吧?我可不會答應你當漢奸!”我正色道;“死也不同意!”

他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我的心突地下沉——難道被我猜中了?

“池春樹!”我叫起來,“是不是這樣?”

“不是!”他堅決否定,“我怎麼會當那種人呢。”

看著他純淨而明亮的眼睛,我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差點嚇死我。

可他剛才為何眼神閃爍呢?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那邊,張隊長一邊緊張地看著一具具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屍骸抬上車,一邊不停地向山下小隊長解釋抓捕刺客的情景,好像他一個人就完成了所有行動一般,拿扇子的手也隨著他的語速不停地在山下小隊長身後動著。一個翻譯滿頭是汗地在一旁做同步翻譯。

山下小隊長不耐煩地一舉手,打斷了張隊長的話。

張隊長立即住嘴,但那些話陡然停下,彷彿正在播評書的收音機突然斷了電一般。

看來山下小隊長懶得聽我們的解釋——幾個日本兵連拖帶拽地將我們從車上拉下來。一個日本兵沒來由地拿槍托砸了一下池春樹,催他動作快點。

我們被押到大卡車上。“春樹,你過分相信日本人的人性了。”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拿頭蹭蹭他的肩膀。“節約點口水吧,說不定從現在起就沒水喝了。”我事先給我倆打好預防針。

池春樹沒說話,看得出他挺鬱悶。如果我們能返回二十一世紀,他是不是該重新斟酌實習的國家?

張隊長喜滋滋地看著我們被押上大卡車,那神情就好像看到金元寶在眼前飛舞。

卡車開動起來,刺耳的喇叭聲和轟鳴的引擎聲刺激著我的耳膜。火辣辣的太陽當頭照,熱乎乎的風不斷灌入脖子裡。我感到眩暈。不會是中暑了吧?我擔心地想著。

我們倆被摁在車廂底板上,不許站起來,我感到呼吸困難。

我習慣性地將頭倚靠在池春樹肩膀上。他的衣服早已汗溼,有股鹹鹹的味道,但是並不難聞。倒是周圍的鬼子們一雙雙臭腳就杵在我面前,燻得我幾欲嘔吐。

我不得不請池春樹去跟鬼子們商量一下能否讓我站到側欄那裡,好把腦袋伸出去透透氣。他費了半天口舌總算說動了山下小隊長,允許我這麼做。

我的左手還跟池春樹的右手銬在一起,我帶著他一道趴在側欄上將頭伸出去大口呼吸灼熱的空氣,但並未因此緩解身體的不適感。卡車的顛簸讓我的身體不時撞在車壁上,我無力迴避,一下又一下被動地讓柔軟的身體跟堅硬的鐵板親密接觸。

我渾身溼透了,水分的快速流失令我更加眩暈,身體也越發虛弱。

池春樹抱住我,一個轉身,拿他的身體當靠墊,半蹲著,讓我將上身伏在他肩膀上對著外面。“好點沒有?”他問。

我微微點頭。雖然並未好轉多少,但我不想讓他過於擔心。他已經盡了力。

太陽無情地照在我們身上,我感覺自己下一秒就可能支撐不下去。

大街上的行人遠遠地避讓卡車,有幾個行人腳步格外匆匆,好像在尋人。我的眼睛被汗水醃漬得澀痛著,但我認出了他們,正是爾忠國府裡的僕人。

他們頂著烈日,神色焦慮地四下尋找我的蹤跡。其中一個人不經意地往卡車上看了一眼,驚訝地張開嘴。他看到我了;我也認出了他,正是被我譽為“沉默是金”的那個年輕僕人。

從一車土黃色的日本兵中看到身穿素花旗袍的我並不太難。

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卡車後面。我苦澀地笑了一下。

我挺背運,為了自由,卻又付出了自由的代價。

我該後悔嗎?不!因為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