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心裡有鬼,怕她勾走你的魂魄嗎?”

爾忠國雙眉一挑,過來就點了我的啞穴和其它幾處穴位。“你承認撒謊了?很好,不是我屈打成招的吧。你是不是幾夜都沒睡好?活該!一夜之間就把我的生死去留都安置妥善了你還罵我狠毒?你這麼巴望我死嗎?迫不及待地一大清早就詛咒我去陰曹地府!”他發紅的眼睛如噴火的怪物。“我沒跟你計較,你還敢跳出來罵我?”

我沒想到他會反咬一口,這個混蛋!明明是忌憚我那天的話是真才匆匆挖出佟鷺嫻的遺體焚化,這會兒居然怪我詛咒他?

我的臉憋得通紅,但是還不了口。

他將我拎到陰暗的牆角往下一丟,轉身繼續整理骨灰盒。我動彈不得,只能將他腹誹無數遍。

“先生,查爾斯先生到了。”一個男僕在門口通報。

“請他進來。”爾忠國恢復了正常臉色。

一個相貌英俊的白種男子面色沉重地走進來,直奔骨灰盒而去。

爾忠國拍拍他的肩膀,沒說話。空氣一下變得異常凝重。

“她走時不是太痛苦吧。”查爾斯用夾生的中文問道。

爾忠國點點頭。

“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查爾斯說道,“我會按照我們西方的禮儀厚葬她,謝謝你,爾先生。謝謝你為她做的一切。”

爾忠國薄唇緊抿,沉默了片刻說道:“也感謝你,為了掩護我們做出的犧牲。”

查爾斯點點頭:“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他的手緊緊握住爾忠國的手。兩雙手帶著一股堅定的信念緊握幾下,然後鬆開。

查爾斯帶著佟鷺嫻的骨灰盒走了。爾忠國將他送出去後,返回來將我從牆角里拎出來。

“你沒死吧?都聽見了?”他解開我的穴位。

“我什麼都沒聽見!”我叫道,同時覺得這麼回答不對,立即改口:“聽見了又怎麼樣,聽不懂!”

“好吧,小無賴,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佟鷺嫻的奶奶是英國人,她受她奶奶的影響頗深,尤其對喪葬之事跟中國人傳統觀念不同。她在遺囑裡提及死後實行火化。我也徵詢過查爾斯的意見這才火化了她的遺骸,不是你指控的那些混賬理由!告訴你我根本不相信靈魂之說,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沒了!有仇的報仇,有恩的報恩,這輩子的事情這輩子解決,別指望拖帶到下一世去!”他說罷,將我推到一旁,大踏步離開。

我怔在地上:錯怪他了?他好像說的挺有道理。但瞧瞧他那口氣:有仇的報仇、有恩的報恩……好強勢噯,以為我會怕了他?來找我報仇啊!

只是——我又開始檢討自己——怎麼變得這麼迷信、認定他是為阻撓佟鷺嫻帶走他才幹出焚燬屍骸的事情來呢?而且,我為何如此激動地維護佟鷺嫻的利益,好像我很喜歡她似的。再細細一想,不是,關鍵在於我希望鬼魂存在,因為可以把爾忠國勾走,從而解除他對我的種種脅迫。

在爾忠國看來,那天早上我編造的謊言分明就是在詛咒他下地獄。如此霸道驕傲、自命不凡、使命必達的男人怎麼能容忍自己被某個女人牽著鼻子走呢?所以我的誤解也不是空穴來風。

我想即使有靈魂,佟鷺嫻也不會再回來找他了吧。她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否則當初也不會同意嫁給一個洋鬼子。

“太太,剛才是不是跟先生談過話了?”老六尖尖的腦袋從窗戶旁露出來,然後進了屋。

他倒是對自己能否留下來的事情念念不忘。

“沒聽見我們在吵架麼?”我沒好氣地回他。

他半張著嘴,有些吃驚:“我剛到。”

“對不起,他正在氣頭上,恐怕沒心情聽我說任何話了。你的事情,過一陣子吧。”

“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