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

自找沒趣吧。

我不介意被她無禮地推開,“灑油拿拉!”我高聲說道,往院門口走去。

“站住!”一個氣勢洶洶的女聲從我身後傳來。

“優尼考(百合子)!”仁丹鬍子威嚴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百合子不再吭氣,但我聽到她呼哧呼哧憤怒的呼吸聲。

唉,這就是人生。

人生在世,不得意事十有八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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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到上班時間就被老闆的司機接走。我陡然想起老闆曾經對我說過找我有事。

在老闆的車上,我的心開始七上八下。

他找我幹什麼?莫非他兒子也看上我了?被鄒淼玲拒絕後,又往我這裡尋求可能性?

他兒子是不是花痴兔啊,怎麼盡找窩邊草吃?

我想起老闆要我挺起胸膛做人那句話,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他如果瞧不起我,不等於否定他兒子的眼光嗎?

可是,他兒子究竟長什麼樣兒?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反正一定不是舞廳裡的人。

如果老闆果真是替他兒子出面找我談這類事,我該如何拒絕?

好討厭,再畫個煙燻妝嗎,來不及了,剛剛洗乾淨,早知道就不洗臉了,可誰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提出見我呢?

“小丫頭,身體好些了?”餘老闆在棋室內接見了我。他的身後站著幾個彪悍的男人,清一色的藏青色中山裝,清一色的面癱臉。

“謝謝老闆,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嗓子還有些啞。”他頭也不抬,一直盯著棋盤似在思索走哪步棋子。

我站著,他不讓我坐我是不能坐下的,哪怕到處都是座椅。

“一點點而已,不會影響唱歌。”我連忙告訴他,心想淼玲替我頂了很多天,一定累壞了。

“撤掉。”餘老闆似乎沒心思再下棋,衝對面的人說道。那人連忙端著棋盤站起來。“你們都退下。”老闆又說道。

五秒中內,屋內只剩下我和老闆兩個人。

我頓時手心冒汗。他一定是提替他兒子說事情來了。天哪,禍不單行啊。

“來我這裡有些日子了吧。我記得你是去年聖誕節前後登臺的。”老闆威嚴地看著我。

“是。”我垂下頭,避免接觸他的目光。這個人的氣場絕對很強大。

“犬子曾留學海外,對管理非常有經驗。”他提到了他兒子。

啊,開始賣狗皮膏藥了。我想,後面就會誇他兒子如何一表人才,如何英俊倜儻了吧。

“他建議把吉祥歌舞廳改建成中國一流的歌舞廳,比上海百樂門的還要高檔。”老闆繼續說道。

原來是談業務啊,心頭一鬆。

“小丫頭,你也是留過洋、見過世面的人,不知你覺得如何?”

“您問我?”我有些疑惑,這是當老闆的人操心的事情,拉我一個小歌女談什麼,他為何不去問鄒淼玲呢。我們統一過口徑,我和她都是留洋英國某名牌大學“家裡蹲”的傑出人才啊。

“嗯。”他很肯定。

“會不會太招搖?”我斗膽說道,“漢口舞廳屈指可數,眼下這光景,國土淪喪,有必要大張旗鼓搞嗎?百樂門只有一個,上海也只有一個……”

“我知道了。”他打斷我的話。“你持反對意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連忙否認,萬一站錯隊,飯碗難免不保,就又得看鄒淼玲的臉色過活了。

“嗯?”又是聲調,不滿的威嚴語氣。

我嚇得一哆嗦,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