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悲哀嗎?不,怎麼能夠悲哀呢?那不是很正常很公平的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與之相對的他失去了稍微不怎麼重要的,這很公平,更可以說是他賺到了,那麼還有什麼好悲哀的。

一開始人類拋棄了他,那麼這一次換他來拋棄人類,哪怕他的目的不是這個,如此也能讓他倔強了千年的執念得到一點慰藉。

他早就有了覺悟。絕非那些半吊子,偏執狂。

他最先離開溫泉,問話過後的尷尬氣氛不是好消除的,他也沒了泡溫泉的興致。

坐在廊上,漆紅色的梳子從發頂插入一梳梳到底,水滴沿著髮絲滴落沾溼了素白的和服,暈開淺淡的灰色印跡。

他的頭髮都是妘姬打理的,細細的用棉布擦乾,用上好的薰香燻過,小巧精緻的木梳從頂端慢慢梳到髮尾。她低眉仔細梳理的動作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模樣,卻讓他升起淡淡的懷念。然後他告訴自己,她已經不在了,重入遲了千年的輪迴,投胎轉世。

麻倉葉走到房間時靜靜站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邁開腳步,走向那個半倚著欄杆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人。

長長的深棕色頭髮被紅豔的梳子隨意的挽起,梳子也是隨便的歪插在一邊,蒼白的膚色與素白的和服相差無幾,那人纖細的頸脖和腳踝仿若一捏就會斷裂,上調的眼半眯著,細而長的眉隱入略有些凌亂的劉海中。

清冷、虛無、飄渺,明明眼前就是他的身影,他的氣息卻像是在下一個呼吸間被無聲淹沒。

麻倉葉坐下來,手撐著地板,不知有意無意,他的手指碰到了那人的手背,冰涼的,完全不似人類的溫度,他驚訝了下,沒有將手收回。

那人的眼睛閉著,估計是在休息,胸膛微微起伏,和著幾近被忽略的呼吸聲。

他的視線被定在那人身上,怎麼也無法挪開。蒼白的面板下藍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高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張極薄的唇,輕輕一抿就彎成鋒利的弧度,看不見唇瓣。也不記得是誰說過唇薄的人一般很薄情,他無意去論證這個說法,但不可否認在他的印象中那人的確是薄情的。

他偷偷觀察著,那人沒有醒來的跡象,一開始是手指挪動,然後他大著膽子將手覆上了那人隨意攤開而朝上的掌心,冰涼、柔軟、纖細,一如那人。

泡溫泉的時候他無法說明為何他會那般失控到差點發怒,煩躁得不像他,平時他一直是平淡到近似冷淡的,似乎只要遇上那人他的情緒就失了桎梏,彷彿脫韁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

從心底蔓延開來的饜足,帶著靈魂終於得到完整的嘆息,一次次席捲他的腦海,將他波瀾不驚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即使他再怎麼壓制也無法禁錮他渴望與那人相處的慾望,甚至是更親密的舉動。

像這樣兩手相握,肌膚相貼就能帶給他極大的滿足感。

不可否認,他本能的渴望著那人,在他還未理清摧枯拉朽般吞噬他心脾的情感前。

“我們是雙胞胎。”麻倉葉還沉浸在他的思緒裡,耳邊冷不丁響起了突兀的一句。

“你原來醒著麼!”說著麻倉葉的臉頰通紅,偏過頭不讓人看見他羞澀的樣子,卻沒有鬆開手。

“啊。我不需要睡眠,比起休息,睡眠對我來說只是一種習慣。”屬於他的冷淡口吻,沒有介意他的手被人握著,“我和你的靈魂原本就是一個,只是被一分為二罷了,肉體上又是雙生子,所以才會出現那種感覺。至於我說的是什麼感覺你應該知道的。”畢竟他也會有,不過沒有麻倉葉那般強烈而已。

“……”難道要他回答原來是從肉體到靈魂上的吸引什麼的嗎?這麼令人羞恥的話讓臉皮薄的他怎麼說的出口。所以他的臉比剛才更加紅,連脖子也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