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齊皓自然能夠聯想得到那是誰的兵馬,心中只覺得說不出是慶幸還是難過,千般的滋味都變成了一種苦澀,讓他頭一次品嚐。

之後他派出人手潛入墉州打聽訊息,墉州守備森嚴,倪家的勢力根深蒂固。他也只是能夠確定蘇謐平安無事而已,至於其他的行動,遠非他現在的勢力所能夠辦得到的。

這一次聽蘇謐說起來,好像是長久以來最擔憂的事情變成了現實,終於失態爆發了出來,此時面對蘇謐的目光,他實在是無法不介意。

為什麼她要跟隨著倪廷宣一起走呢?就算是他把她留在了那裡,留在了危險之中,他無權抱怨,可是……

“我只是不希望留在那裡,持續著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而已。”蘇謐淡淡地笑了笑,“你當時又沒有回來。”

“是我的錯。”齊皓低頭說道,“路上的事情出了一點麻煩。”那些他所要說服的勢力們並不是那樣的純粹忠誠,尤其是在倪源也派人前去聯絡他們之後,雖然與倪源的芥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是齊瀧掌握在倪源的手中,就讓倪源有了大義的名分,各方的勢力都在搖擺不定,他不得不改變策略,很是費了一番手腳。

所以他回去得晚了。

“嗯,我能夠想象得到,”蘇謐說道, “本來我也是希望能夠一直等你回來的。”想起自己當時的焦躁和憂慮,蘇謐還是有幾分介懷,其實她也能夠想象,齊皓的這一路是何其艱難和辛苦,需要他調動各種手段,事情有了變故也是平常,可是她就是隱隱有一種失落。

一陣寒風吹過,蘇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橫隔在兩人頭上的梅樹枝子被風吹得晃了一晃,上面積著的雪花被這顫抖的力道甩了下來。簌簌地正好掉進了蘇謐的領口裡面,

“啊!”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到,她跳了起來,“好冷啊。”

齊皓忍不住笑出聲來,起身替她將雪撥開,兩人親密地貼近,臉色都和緩了下來。

齊皓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蓋在蘇謐的身上,“天氣這樣冷,你可不要受涼了。”

一瞬間,兩人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山間相濡以沫的日子,那段輕鬆快樂的時光,雖然破國的重任還是壓在心頭,雖然兩人之間也有籌劃和計較,但卻是無比的和馨悠閒。

但是,那段日子,終究是過去了,他們現在是在這個百尺紅牆之內,在這個綿延不絕的樓臺亭閣的環繞之中。

蘇謐低下頭去,齊皓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等我一段日子吧。如今我們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我這一次一定不會爽約,也不會再將秘密隱瞞著你了。”

“你保證?”蘇謐笑著問道,語氣之中有著齊皓所沒有察覺的一絲苦澀。

在一起,他們要怎麼在一起,他可是甘願放下這到手的彌天權勢,這大齊親王的富貴身份?

若放不開手,他們要怎麼在一起?

感受到自己肩頭傳過來的熱度,她的思緒忽然之間就轉到了那陰沉深遠的宮殿裡,瀰漫著厚重藥香的病榻上,那張蒼白得像是幽靈一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孔,讓她的心臟為之收緊,墜入冰冷的迷茫。

她本能地想要掙脫齊皓,卻感到自己手上一緊,回過神來,才發現是齊皓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之大似乎是在不滿她的神遊物外,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

眼眸之中的熱度讓蘇謐低下頭去。

“我保證。”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蘇謐想要收回手來,掙扎了一下,沒有掙開,卻猛地失去平衡,是齊皓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

蘇謐正貼近他的胸口,那裡傳來有力的心跳聲,在這個嚴寒的冬季,在這一處寂寥深遠的慈寧宮,讓人感到一陣暖意。

這份溫暖此時卻讓蘇謐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壓抑和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