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看骨齡,難有幾者超過十四,最小的,許才有三歲吧。此處陣法也特殊,能將如此多的怨魂束縛在此不得脫身而不被發現,繁雜又龐大,恐怕不是這幾個小嘍囉能弄出來的。你們人族,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

夙淵施施然上前與他並行,說到此處戛然而止,意味不明對林倦一笑。

林倦看著整個深坑內殘缺零落的,可能只屬於一群垂髫小兒的累累骸骨,胸口起伏不定,垂在身側的左手緊緊攥著,從指縫間流出了幾絲血紅。

夙淵見狀,挑了挑眉,看著那些血滴不斷匯入黝黑的土層中,流經白骨的縫隙間,又與之融合。

半晌,林倦回首,從乾坤袋中拿出一物,霎那間金光盛放。

卻見他以鮮血為引,引出業火,點燃了遠處的一隅,火光瞬以燎原之勢吞沒了那些遍佈空谷各處的屍體堆。

“業火金蓮?真的在你之手?你想做……”夙淵雙眼微眯,有些看不懂他此刻的舉動。

“當然,是做你想讓我做的事。”林倦看著眼前的火海,只餘火光在他的眼中不斷跳動。

業火本以罪孽為燃料,若是罪孽深重,業火也永遠無法燃盡,即使人死了,也會一刻不停灼燒著他的靈魂,永遠沒有盡頭,永遠痛苦下去。

“如此做了,你可就真的無法回首……”

林倦收起金蓮,沉默以對,足尖輕點便飛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空谷,他並未回頭去看燃不盡的火光,也未再去看累累白骨堆。

正如他一開始打算的那般,既然做了決定,便永遠不會回頭。

*****

廣袤的雪域,今日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清凌凌的劍光猶如他的人一般,如霧氣如溫泉,溫和卻無孔不入。

昊焱的烈炎斧被絲絲清淺的靈力纏繞,每每爆發出強勁的攻勢卻又被強行壓下,更使他暴戾不已,又無法釋放,偏生越是用力就越是無法掙脫,形成了惡性迴圈。

魔界入口,黑壓壓匯聚了一堆魔,屏息凝神看著空中打得昏天暗地的二人,一個個瞪大了雙眼。

直到遠方飛身過來的一人出手,才將纏鬥在一道的二人分開。

“林倦……”

“誰敢阻我,我要殺了他!”昊焱此刻眼中燃燒著暴怒的火焰,整個人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兇獸,理智全無,只知要將眼前的一切摧毀削盡。

林倦見狀,看了一眼停在另一側的青衣人,眼中紅光一閃,回身拔劍,半點未留手,傾力擋住這一擊。

劍力如怒海狂波,瞬間侵吞了一人一斧,昊焱如一隻被斬了翅的孤雁,從高空飛速墜落,頃刻間沒有聲音。

“呵,這是,又來了個相好?”

夙淵姍姍來遲,立在一旁旁觀了一場這三人的“愛恨情仇”,不去關心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下屬,卻用滿是挑剔的目光審視了一眼青衣人,嗤道:“太弱,不及你心上人。”

林倦沒理會他,飛身到那人對面,將他上下看了一眼:“北域嚴寒,你來這裡做什麼?”

“林倦,為什麼?”青衣人溫和如水的面上似有了波瀾,“為何會這樣?我一出關,便聽到了你的訊息,叛逃出宗,又與魔共舞,殺人如麻?可他們說的,我半個字都不信,我只想聽你親口……”

“是真的。”林倦攤開手,紅瞳微閃,“外界的傳言,都是真的。禹澤,此地冰寒,你身體不好,還是快回……”

“不可能!”沈禹澤緩緩搖頭,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輕聲道,“與我回去,好不好?你去與仙尊解釋清楚,他定會會信的。餘下的,我來為你作證。”

林倦目光微斂,觸及他溫和而強勢的目光,不著痕跡掙開他的手,沈禹澤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