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他死的時候,能與他共赴黃泉,路上能有這樣的人相伴而行,似乎也不算太糟。

隨後的一切,恍若一場夢境。

師兄和他都沒死,反而獲救了,自己也被玄天宗第一人收為弟子,竟是能離他最近的地方。

可這一切幻夢,隨著師兄對自己的態度,一點一點的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剛入宗門時,師兄就因傷被送往一個名曰“碧落谷”的地方療愈,幾近一年未歸,他只能藉著乖巧的假面,偽善的微笑,如覓食的狗嗅聞氣味,一點一點搜尋關於師兄的點點滴滴,而後逐漸拼湊出師兄本來的模樣。

耀眼,強大,美到讓人心驚。這幾點就是他對師兄的最初印象。

而後漸漸的,他問遍了宗門內與所有師兄有關的資訊,善良、生性灑脫、樂於助人、捨己為人、喜好交友、喜好自由……

無數的閃光點匯聚成一片耀眼的星河,令無數人都心馳神往,他也不例外。一開始,他只期盼師兄傷愈能早日歸宗,早日可以與他親密無間。

可隨著師兄總是不見歸期,那些期待便逐漸形成恐慌,陰暗的思緒在腦海中生根發芽,不斷滋生,最後愈演愈烈,也長成了凌亂的嗜血妖藤,一發不可收拾——

師兄為何還不歸來?

宗門內那麼多人都期盼師兄歸來,可待他回來以後呢?每個人都會分走師兄的一份注意力,那他這樣不起眼的,何時才能被師兄注意到?

聞得師兄喜好交友,莫不是又在碧落谷交上了朋友,樂不思蜀,所以才遲遲未歸?那藺空青的存在,真是無端惹人厭惡……

師兄如此耀眼,每個人都想分走他的亮光,憑什麼?師兄身上的光亮,只能照亮我一個人,其餘人,休想再靠近師兄。

可是,旁人不自覺靠近師兄可以阻止,那師兄自己願意與旁人有交集呢?不,不可以,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明珠擺在了明顯的位置,耀目的明光總是惹人注意,驅使所有人向他靠近,更甚者,某些與他有同樣心思的人,早在心中默默盤算,想將明珠佔為己有。

可他既然來了,還靠這顆明珠最近,那這耀目的光芒應該只屬於他一個人才是,其餘人皆無資格靠近。

那要怎麼辦呢?

既如此,還是讓明珠被厚厚的灰塵所掩蓋,被濃墨般的漆黑染成黑色,這樣,就再無人會注意到,也無人會與他爭搶,連靠近都不會了。這樣,這明珠就能歸他所有了。

為了實現這個願望,他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將自己偽裝成令自己都作嘔的無辜被害者,默默引宗內極為看他不順眼的幾個人,為這明珠潑盡髒水。

可光這樣,也不足夠。

既然有討厭他的人,喜歡他的人更是多不勝數,只有讓這些人也同樣相信,這顆明珠只是黑沉的假珠。

這一步可謂走得極為艱難,他足足走了許多年,現今都還未走完,幸而效果也極為顯著,除卻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姐,幾乎宗內的絕大多數弟子早已信了自己精心為其設計的假面——

嫉妒成性,小肚雞腸,因而經常欺辱於更為優秀的師弟,助人為樂變為愛施展小恩小惠,收買人心的手段。

更讓他驚喜的是,師兄的修煉似乎因那次救援出了岔子,境界停滯在原地,多年難以進境。

如此,除了佐證他因自身不足而嫉妒旁人的流言,更關鍵的是:他便能更快追趕上他,總有一天能越過他,而後,順理成章控制住他,將這枚他精心遮蓋起來的明珠收入囊中。

至於那幾個總是圍在他身側的人,偏偏又是遠超他許多,不受流言所擾之人,若是最後不能做到因厭惡而遠離他,那便從長計議,總有法子讓他們分道揚鑣。

分明這一切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