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倦蹙了下眉,從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上料到他要使壞,果然下一秒就聽有人倒吸涼氣失聲驚叫道:“林倦?是林倦吶!!!”

修真者耳力目力驚人,這麼點距離,自然能將他臉上有幾顆痣幾根絨毛都能看清。

很快,更多的神識掃射過來,整個大殿完全炸開了鍋,驚異的、鄙夷的、嘆惋的、謾罵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比方才兩場戰鬥進行時更甚。

四面八方傳來人人鬼鬼的視線,好似一張密結的蛛網,纏得人喘不過氣。

林倦突然覺得有些噁心。

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半年前,被圍剿他的眾人圍觀譴責;又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個腐臭潮溼的地底,每一個被吸食殆盡的亡靈都用空洞的眼睛在質問他:為何不早些去,為何不救他們?

甚至是遙遠的前世,被當成個畜牲般,在透明的牢籠裡被人肆意窺視一切。

他眼前陣陣發黑,心口也傳來鑽心的疼痛,下意識想去握玄靈劍時,卻抓了個空,暈暈沉沉的腦袋這才想起來,沒有了,玄靈早已被他……

一陣孤寂悲涼感湧上心頭。

忽然,掌心傳來熾熱,很快,微涼的雙手都被這份熾熱緊緊包裹起來,驅散了那些冰冷。

林倦眨了眨眼,再三定睛,目之所及只有一個堅實的後背,那些打量的視線原來全被少年的身軀擋住了。

而後眼前銀光一閃,他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全然沒見過的空間,一雙手還被人緊緊握著。

林倦愣愣抬起頭,還是方才的少年,只是感覺他的身軀比第一次見時更加魁梧,面容更加稜角分明。

“你……”

“主人安心,所有人都裝進來了,我們這便走!”

林倦定定看著他的眼睛,熾色的眼瞳鮮亮到有些刺目,那些陰暗彷彿永遠無法沾染他。

可是,真的如此嗎?

林倦歪了歪頭,一手抽出抬起,漫不經心用兩指卷繞著少年耳側的一縷髮絲,另一隻則反握上他的,臉上浮上一個絢爛的笑容,配以他蒼白病態又隱透浮紅的面色,顯得愈發蠱惑人心。

缺乏血氣的唇微微張合,緩緩吐露出攝人心魄的話語:“小兄弟,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方才難道沒聽到旁人喚我的名姓,又是如何議論我的麼?如此帶我走了,不怕被人誤以為在助紂為虐,成了‘魔頭’的幫兇?”

少年剛聽到那句“小兄弟”的稱呼便皺起了眉頭,到了後面,眼神越發迷茫,仔細思考了一瞬,直白道:“那群宵小,的確不配喚主人的名姓;至於妄議主人者,我待會兒就去將他們的舌頭給鉸了……”

“等……”

“還有,唔……主人是想當魔尊了嗎?那我們待會兒……不,明日一早,待我今夜先將那夥宵小的舌頭鉸盡了,明日我們便啟程前往北域魔界,去將那夙淵打一頓,再讓他親手將魔尊之位拱手跪奉給主人!”

那少年侃侃說了一番讓人聽之便心驚肉跳的“計劃”,神情認真,彷彿這些是無比尋常之事,眼見他安置好自己就要轉身外出的態勢,林倦連忙拽住他的臂彎,失聲道:“不許!”

那少年也未堅持,只被一拉便乖順的立在一旁。林倦匪夷所思的看著他的眼睛,只覺純粹而清澈,還有一份獨屬於少年的赤忱,如此純真無邪的模樣,說出的話卻像童鬼一般,天真又殘忍。

林倦絲毫不懷疑少年話語的真實性,因為他方才就是那麼對江聿的,只是,為什麼?

原以為少年只是簡單尋仇,現下看來,莫不成另有隱情?林倦默了一瞬,不動聲色道:“你與那江聿有……咳咳!”

“主人!你怎麼了?”

林倦以手掌掩住唇,鮮紅的血跡迅速從指縫間溢了出來,絲絲墜落到衣衫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