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的雕花大床,粉紅的紗幔垂下一半,床頭木几上的蓮花香爐還在嫋嫋生煙。

齊渝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望著俗氣陌生的紗幔,一時驚魂未定。

她,這是被救了?

可她明明被月浮捅穿了心臟......

沒等她細想,身邊竟然傳來一道模糊的低喃,“可是夢魘了,莫怕莫怕......”

緊接著一隻手緩緩來到她的腰間輕輕拍打。

齊渝瞬間身體緊繃轉頭向著身側之人看去......

披散的黑色長髮遮住了這人的大半臉頰,只能瞧見尖尖的下巴和微張的嘴唇,紅白相間的紗衣歪斜的掛在手臂上,露出白皙瘦弱的肩頭,和平坦的胸......膛???

竟然是一陌生男子與她共寢?

齊渝腦中突然像是遭受重錘,忍著劇痛摸向床邊,從不離手的刀竟不翼而飛,她轉而抬腳狠狠踹向身旁陌生的男子。

男子裹著錦被咕嚕嚕滾下床去,口中溢位一聲聲哀嚎。

齊渝坐起身,一手捂住疼的發脹的腦袋,一手去扯自己鬆散的衣襟,自己胸前裸露的山巒不但加重她腦中的刺痛,更讓她氣憤的手指顫抖。

這狗皇帝刺殺不成,竟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折辱她,她一定要反了這......

“渝兒,奴好疼啊,你為何要踹奴,奴這次可是不好哄的......”

被踹下床的男子抱著被子,嗲著嗓子,邊說邊往床上爬。

齊渝自十三歲頂替兄長齊溫的身份馳騁沙場以來,便再無人喚過她的名字,更莫說這親暱的“渝兒”。

“想死?”齊渝怒目而視,眼神冰冷如寒潭。

青鸞一臉的睡眼惺忪,聽到這飽含威脅的兩個字,這才抬頭去看齊渝,正巧迎上她如寒冰般的眼眸。

青鸞爬床的動作一頓,他從未在對方臉上見過如此駭人的神色,有些瑟縮的緩緩退下床,乖巧跪好,試探似的輕喚一聲:“奴給逸親王請安。”

說罷,悄悄抬頭去觀察齊渝的神色。

誰知齊渝聽完他的請安,面上痛苦更甚。

青鸞心中一驚,這是......

昨夜醉酒後,他扶著不省人事的逸親王回到房間,上床榻時不小心被絆倒,逸親王后腦勺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床架上。

昨夜他也飲了太多酒,發現對方呼吸依舊平緩,就也倒頭睡著了,現在這是找他算賬來了?

青鸞心跳加速,跪著挪動兩步,擔憂詢問,“逸親王,您......您這是怎麼了?”

“滾!”齊渝抱頭厲聲呵斥。

青鸞欲言又止,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齊渝是否還記得昨夜的種種。

雖說齊渝性子軟,脾氣好,但她終歸是親王,傷害親王的罪名,絕非他這等出身風月場所的卑微賤奴所能承擔。

“你當真是在找死。”齊渝雙眼赤紅的盯著還未離開的青鸞,一手撐著床榻就要下床。

青鸞被齊渝這副癲狂的模樣嚇到,咬著下唇,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

片刻後,咬緊牙關撐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還沒忘記關門。

齊渝本就是強撐著嚇唬對方,待他一走,立刻倒在床榻之上,雙手抱住彷彿要炸裂開來的腦袋。

自聽到對方喚出那一聲“逸親王”起,她的腦海中便如洶湧的潮水般瘋狂湧入一幅幅陌生的畫面,那些畫面如鋒利的碎片,一片片、一幅幅,似要將她的整個頭顱撐破。

半個時辰過後,木几上的燃香已然熄滅,屋內那甜膩的香氣卻依舊瀰漫不散。

齊渝緩緩睜開眼睛,額前的碎髮被汗打溼,她伸開發僵的四肢,喘息著直直盯著床上的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