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就好像直接在你腦子裡說話一樣。”王子渾身顫抖一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如果我們不演,就會……”

“好在,我曾經勉強算個演員吧,所以我還算熟悉舞臺,也學過一些表演技巧,至少知道該怎麼演戲。”

“然後我就帶願意演出的人,一起按照那個聲音的要求去演……”

“觀眾呢?”迷彩服白人敏銳捕捉到關鍵資訊,追問道:“你們的觀眾是誰?”

“我不知道。”王子驚恐搖搖頭,“我們看不到觀眾,觀眾席上一個人都沒有,黑洞洞的,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

“但是……但是我們能感覺到,有‘人’在那裡,有很多‘人’,就坐在那些座位上,一直……一直盯著我們看。”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你一絲不掛站在聚光燈下,所有人都對你品頭論足,但你卻看不到他們,你只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談笑聲,卻唯獨看不到人影!”

“而你還不能被觀眾發現半點恐懼,你只能賣力演出,儘可能扮演好自己角色。”

旁邊兩個人也跟著連連點頭,他們一個打扮的像是隨從,一個打扮的像是巫師,臉上同樣充滿恐懼。

“是的,那感覺……太可怕了,我感覺只要我們有一點點演錯,我們就會立刻死掉。”扮演巫師的人顫抖說道。

他抓緊身上那件破舊巫師袍,這是他唯一護身符。

“等我們表演結束後,發現那些沒去表演的人,他們都死了。”

王子聲音越來越低。

“他們就那樣,無聲無息化作了一灘膿水。”

“我們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原理,但是我們知道,如果我們不去表演,我們的下場會和他們一樣。”

王子頓了頓,繼續說道:

“演出結束後,觀眾們會往舞臺上扔東西,有時候是一些果子,看起來奇形怪狀的,但確實能吃,有時候則是一些……看不出原材料的食物,勉強算是能入口,運氣好時,會有肉罐頭和硬麵包。”

“正是靠著這些東西,我們才能勉強維持生活,苟延殘喘到現在。”

“有的時候,來看我們演出的……可能不只是那些‘人’。”

“還有一些……一些你們無法想象的怪物,有些身上長滿眼睛,那些眼睛還不停的眨動,死死盯著我們。”

“有些渾身流淌粘稠膿液,滴落在地上,滋滋腐蝕,還有些……我甚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它們的樣子,它們的樣子實在是太…太難以描述了,每次看到,都像是把那些不可名狀硬生生塞進大腦一樣,太痛苦了……”

“它們存在本身就是對我們的折磨,像鋸子不斷拉鋸神經,能把人逼瘋。”

王子大口大口喘粗氣,光是回憶那些怪物的樣貌,就已經讓他痛苦不堪。

扮演隨從的人眼眶亦然泛紅:

“我們……我們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我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怕我們早晚有一天會崩潰到不想再演下去。”

巫師的扮演者嘆口氣,安慰道:

“好了,至少在這裡,只要我們賣力演出,就能吃飽肚子,就不用擔心被那些怪物直接殺死。”

“放外面,我們早就死了,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在安慰別人,也在說服自己,他感到深深恐懼,卻又對這座劇院產生扭曲的依賴。

王子抬起頭,看向迷彩服白人,眼中滿含希冀。

“我們真的想知道,外面世界究竟怎麼樣了?有沒有安全的地方?或者說,有沒有人能夠對抗這些詭異的存在?”

“我們需要來自外界的訊息,哪怕是一點點希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