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羨慕。

羨慕白雅玉不僅有父皇母后的疼愛,還是親哥哥的無條件寵溺。而他,什麼都沒有。

直到,御花園中的相遇,木盞盞這個人,出現在了他生命之中。

似乎,一切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有了變化。

她教他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緒,沒有能力反擊的時候要做出忍讓,等到適當的時機,加倍奉還回去。她還教給了他,帝王之家的生存之道,如何活得更好。

她教的一切,他都用心學了,唯有一件事他辦不到。她說,“這個世上,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信。”可他卻固執的信任她。

他想要那個位置,她便願意幫他,不計較代價。如今,願望就快達成了,他卻開始心慌。

這樣的心慌,比她之前幾次性命垂危之時,還要來的強烈。

似乎,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就要失去了。

******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景玄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太醫們用盡了一切辦法,卻沒有半點效果。

上次的衝突,因為木盞盞最後的那一句話,消失殆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當天夜裡,歇下之後,木盞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摟住了白景玄的腰,整個人貼在了他背上,之後才慢慢睡去。而那個原本昏睡了的人,在發覺她的動作之後,唇角微微勾起。

第二天醒來,木盞盞便發現,自己被某人緊緊地摟在懷中。

之後,白景玄再沒問過木盞盞什麼。

這次是真真為了方便,批閱奏摺的書桌,直接被搬到白景玄的床前。

清醒之時,白景玄便是在批閱木盞盞為他整理出來的奏摺,而她則是在一旁看著,有的時候會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小臉貼在他背上,靜靜地不發一言。

這種時候,他都能感覺到,背上會傳來溼濡的感覺,那是灼熱的淚水浸透裡衣,貼在面板上的觸覺。

他卻找不到一句話安慰她。

因為在生死麵前,帝王也與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除了靜靜等候,再尋不到更好的辦法。

漸漸的,需要他批閱的奏摺,越來越少了。有的時候,他甚至能半躺在床上,看著她忙碌的側影。微微皺起的眉,眼裡隱藏的怒火,偶爾會咬著唇思量,下筆之前,再三的思考。

這樣聰明的女子,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聞過,甚至不曾設想過。然而,卻偏偏遇上了。

不是不想知道她的秘密,卻終究忍住了沒問,因為他的生命不知道何時會結束,沒必要再計較那麼多,只要她的心裡有他,便可以了。

這段時間裡,他不止一次設想過,若是一開始的時候,她就以真面目面對他,那他絕對只會防備,而不是愛上這樣一個女子。

不曾得到,便不會畏懼失去。

如今想來,他心中竟然滿是慶幸,慶幸她一開始騙了他。

說來可笑,他卻甘之如飴。

子軒曾經擔心,她會影響了他,最終,他的雄心壯志,卻是自己親手埋葬了的。可這個嬌弱的女子,卻是盡了全力,在陪著他一起守護。

明明他才是病人,可她的臉色,卻比他好不了多少。

也許是心中認定了一個人,在奕兒跪在他面前,求他廢掉他太子之位,另立儲君之時,他居然沒有多少失望與憤怒,很容易就接受了。

木盞盞坐在他身旁,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白景玄沒有多大的感覺,白奕卻是彷彿看到了白淵的影子。這樣看來,這三年之中,白淵驚人的成長,定是出自她的手筆。

他其實可以向父皇揭穿她的面目,卻終究不敢冒這個險,因為不知道父皇究竟會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