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為誇張的話語,表達出冷鴉觀點的不切實際。朽木臺是荒野中的荒野,哪有人會居住在這裡,又把這裡當作放牧場?

“或許投餵者本身也不是人。。”

冷鴉繼續為自己的觀點添油加醋,說什麼有山間巨人林間妖物,烹羊宰牛茹毛飲血,總之要對得起那三萬的開圖經驗云云。

寒蟬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視線更多停留在周遭,不時撥弄簪於發端的幽藍夜海花,表達出對冷鴉話語的滿不在意,直至一聲啼鳴從空中盪開。

“吖~”

這是一聲輕靈中帶著厚重的鳥鳴,就像是女高音扼住自己咽喉的同時發出的呼喊,在寂靜處如夜晚鐘聲般明晰。

兩人不約而同,仰首望向天空遍尋雲端,很快便發現一行白鳥掠空而行,呈現出一個錐形的佇列,彼此間距得當。

這些白鳥有些類似於白鷺,但是形體卻不甚優美。

它當然有著修長的天鵝頸,雪白的翅羽揮舞間也頗顯靈動,然而背部卻無一例外隆起一個高高的腫塊,就像是小學生揹著裝滿功課的大書包一般不協調。

白鳥佇列翩翩而行,猶如順水而下的小舟。天空是飛行者的坦途,任其上下無阻無礙,直至林間的枯木卻出手阻攔。

一株纖細的,光禿禿的只剩枝條的枯木突然動了起來,它的枯枝生長出細長消瘦的手與足,整體的外輪廓就像是竹節蟲一般。

它抖擻枝條左右搖晃了一番,又折斷旁邊的一截枯枝,延展身軀如滿月之弓,隨後立即發力,將那枯枝猛力投擲而出,化作極速的標槍追向白鳥佇列。

這一行白鳥有心躲避,拆開佇列四散而飛。

枯木樹人一招失手,又接連投擲出數道枯木標槍,準度雖差奈何量多,很快就有一隻白鳥不幸中招,被枯枝穿胸透背,血液染紅白羽,連續撲打卻仍舊轟然墜地。

枯木樹人幾乎手舞足蹈,如踩高蹺一般邁著大步奔向白鳥落下的地方。

“這裡有古怪,需要勞煩你去看一看了。”

雪鴉無法輕易跟隨,冷鴉只能小聲向著寒蟬請行,白衣女子本身已在潛影之中,踩著荒石野地轉身便跟向了枯木樹人。

枯木樹人不知有人跟隨,只在頃刻間就已來到“獵物”的身旁。它纖細的枯枝之手卷向斜躺在地面受傷的白鳥,後者仍然盡力拍打翅膀,但都起飛失敗。

枯枝之手一把握住白鳥之軀,後者頓時失去了反抗能力,就像提著一個小雞仔,很快送向樹幹中央一個圓形的樹洞。

枯木樹人似乎自有用餐禮儀,在吞食白鳥之前,不忘用另一隻枯枝之手,捲起白鳥背後的隆起,如揚塵一般灑向空中。

那個隆起的物件似乎本非白鳥身體的一部分,自空中鋪展開來,一時之間綠意盎然,草葉橫飛盪悠悠灑滿了一地。

枯木樹人沒有素食的習慣,將白鳥塞進自己的樹洞,很快就聽不見任何的鳥鳴之聲,只有那棄而不食的一地青草,訴說著白鳥的使命。

隱匿中的寒蟬將一切看在眼裡,望著朽木臺的那一點綠意怔怔出神,一個猜想由心而生:

這行白鳥佇列,它們該不會是要揹負青草,去投餵臺地邊緣的盤羊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