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嫃望著屋簷下緩慢滴落的流水,神情平淡,波瀾不驚。

這分明不再是松吟山莊了。

寶嫃只記得,昨晚上子時過了,她兀自毫無睡意,在廊下走了許久,被兩個女人勸回房內,卻仍舊不願睡,開了窗戶往外看,站的累了就找個凳子坐著,趴在窗戶邊上,眼睛看著外頭。

偶有風吹草動,便疑心是鳳玄回來了,慌忙爬起來探身往外看,但每次卻都撲了空。

後來,不知怎地竟就睡著了,再後來醒過來後,卻發現已經換了地方。

若是在之前,寶嫃定要慌張不已,不知所措,然而在經歷了這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對於這些時不時會出現的古怪事,寶嫃已經有些習慣或者說是麻木了。

再驚乍,又能如何?該來的始終要來,她擋不住,也攔不下。

寶嫃緩緩地爬起身來,冷冷靜靜地打量周遭,這房子,比松吟山莊那間房還要大些,佈置擺設的也越發豪華,桌椅都是一色的紫檀,地上鋪著厚厚地毯子,床帳跟被褥都是觸手滑順的絲綢所制,上頭還繡著華麗的種種圖案,而鼻端,隱約地嗅到一股暖暖地甜香,處處都透著一股不凡。

寶嫃看了會兒,便下了地,也未穿鞋,下了腳踏,踩在斑斕的毯子上,絲毫都不覺得涼。

寶嫃轉身,把這房子看了個遍,好不容易看到出口在哪裡,便向著那垂著簾子的地方走去。

寶嫃剛走了兩步,那邊簾子一動,有人竟走出來,一眼看到她,便面帶微笑道:“您醒了。”垂頭行禮之際,又轉頭道,“貴客已經醒了,還不進來伺候?”

寶嫃見她身著錦繡,打扮的很是出色,比樂陽縣裡的杜小姐都講究三分似的,若不是在松吟山莊裡見過那兩個打扮的不俗的女人,定然會以為是哪戶人家的小姐。

只是在這沉默瞬間,聽了她的說話,寶嫃心中才知道這人原來是個丫鬟。

“這是哪裡?”寶嫃望著這人,又問道,“我怎麼在這裡?”這一問之間,外頭就又進來三個丫鬟,照面了,都先行禮,而後便又四散開。

唯獨先前進門的那丫鬟沒動,只又行了一禮,才恭敬回答道:“回貴客,貴客是今早上來王府的。”

這會兒,那先前走開的丫鬟裡回來兩個,一人捧著銀盆盛了水,一人握著寶嫃鞋子,到了寶嫃身邊,便跪下來,先前答話的那丫鬟俯身搬了凳子過來請寶嫃坐了,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便替寶嫃穿鞋。

寶嫃沒來得及反應,甚至不知那丫鬟跪倒是什麼意思,只是順著她們意思坐下,一直到她抱住自己的腳的時候才驚跳起來,道:“我自己穿便是了!”

跪地的丫鬟嚇了一跳,又道:“莫非是奴婢服侍的不對?”

寶嫃搖頭道:“我自會穿鞋,不用人服侍。”

那丫鬟無奈地看向旁側答話那個,答話那丫鬟便微笑說道:“請姑娘勿驚,王府裡的規矩便是如此的……”說到這裡,便啞然了,原來寶嫃趁著她說話的功夫,自己便把鞋子穿好了。

那答話丫鬟見狀,便只好停了這話頭,只咳嗽了聲,道:“那奴婢們服侍姑娘洗漱吧?”

寶嫃哪裡耐煩同她們弄這些,偏先前捧著水的丫鬟跪了地,把水盆高擎起來,寶嫃便挽了袖子,把臉抹了抹,觸手才察覺這水是正正好的溫水。

洗完了後,旁側的丫鬟遞了手帕過來,仍也是絲綢帕子,足足擦了五六塊才擦乾淨了水。

寶嫃看那些丫鬟把洗漱之類用具撤下,便問道:“為什麼我會在王府裡?”

那丫鬟道:“奴婢們只是奉命來服侍姑娘的……”

寶嫃看著她,輕聲問:“王府……是神武王爺的王府嗎?”

丫鬟微笑如昔,道:“正是。”

寶嫃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