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表情,韓嫣倒被逗笑了,這人怕是以為自己已經窮得只能吃青菜了,自己窮得只能吃青菜還要把他照顧得妥妥當當的。韓嫣對劉徹的瞭解顯然到了一個讓人驚奇的程度,因為此時劉徹的眼圈都有點兒紅了,聲音也哽了:“你怎麼就到這樣兒了?日子難過,你就不會跟我說一聲?我、我、我、你跟我犟什麼?!”

果然是想岔了。“真以為我吃不上飯了?”韓嫣嘆氣,“只是今日沒胃口,才要吃得清淡些。我要是真窮了,才不會在這時節吃青菜呢,你不知道冬日裡能吃上菜的都是富人麼?”

劉徹狐疑,他還真不知道,須知這食肉和食菜,本就是劃分生活水準和社會地位的一個直觀標準。宮裡有溫泉地種的菜,建章那兒還有土製的溫室,劉徹從來沒有為吃的困擾過,他那點常識都是從書本上看來的,這季節的因素,他就沒注意過。

“真的麼?”

常識普及中……

“那也不能光吃這個!吃菜怎麼能跟吃肉比?!”劉徹算是接受了韓嫣的解釋,仍是不放心地命令。第一印象很重要、固定思維很強大,在劉徹心裡,韓嫣就是個寧願自己委屈,也不會給人添麻煩的人。哪怕明白韓嫣並沒有很委屈,他還是不放心。

“知道了——”韓嫣拖長了調子,回答得沒精打采,“你不會單為了瞧我吃什麼就跑過來的吧?”

“險些忘了,就是六兒回來說……”

“那個事情,不對麼?”

“只是沒有合適的人去,你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歡那些人,如今,我沒法兒明著安撫,只能著人暗地裡去。”

什麼意思?沒有合適的人,就來找我?

“我是說,你覺得讓誰出面妥當些?”劉徹生怕解釋得不清楚,“你不行,還在禁足呢,沒得招了老太太不喜歡,韓則也算了吧,別讓他得罪老太太了,反正,你們家別牽進來……田汀�盟��虐桑�淥�娜耍�率恰���

“不是還有魏其侯麼?雖說姓竇,到底是向著陛下的。雖然老太太如今不待見他,可以前也削過他的門籍,最後,還不是讓他做了丞相?”

“也成。”

於是,韓則悄悄到了韓嫣住處一回,回到長安城裡,他又因著年節走動的由頭禮節性地拜訪了一下竇嬰,竇嬰接著結束了非暴力不合作,走出家門,悄悄地走動了幾家相熟的人……

險情

十一月二十七,竇太后的生日又到了。生日宴上,劉安果然是出了風頭——他終是把《鴻烈》給獻了出去。竇太后大是讚揚了一番,命朝廷大臣有空都讀讀,大家只能沒口子的答應。

這場本該高興的生日宴,最後讓大家都叫苦不迭。朝上的大臣,近日很是有些人接受了韓嫣的新說,但是,幾十年的習慣使然,還是有著自己的偏向的:偏儒的人經過清洗,留下的不多了,這些僅存的人,對黃老色彩極濃的《鴻烈》興趣自是不大;雖說更多的人是偏黃老的,可到了如今這個位置上,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本就精力不濟,《鴻烈》又是本大部頭的書,抄寫的時候,還沒有可用的紙,全是用竹簡,堆起來就是一坨,看著就胃疼。

無奈上有太皇太后發話,下面,劉安四下還送了大家不少禮物,不看他的書,面子上也過意不去,於是,捏著鼻子看。至少,下次談起來的時候,咱不說全看過,也要能講出其中一小段,證明看過了。別到時候一問起來,張口結舌得答不上來,那就丟臉了。

《鴻烈》這書,是劉安集了不少博學之士寫的,嚴格來說,與《呂氏春秋》一樣,算是雜家,客觀地說,水平還是不錯的。只是生不逢時,前頭有韓嫣的紙、標點搶了風頭,後面透出的新學說更讓人耳目一新,他這本《鴻烈》在這樣的情況下,引起的關注被壓到了最低。這種情況與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