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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換一妻的“狂生”東方朔,都說宣室是先帝正處,持戟擋道,董偃欲入而不得其門。如果大家知道韓嫣“宿衛”,是與上同榻,不知會有什麼說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韓嫣僵在當場,搖了搖,方穩住了身形。然後記起,自己已經跟劉徹沒有瓜葛好久了。
宴會終是改在了北宮,董偃被命從東司馬門入。
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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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現實的,是衣食住行。國家也不能沒有錢,修河要錢、安置災民要錢、打仗也要錢,先前做這些事情可花了不少,總得找補回來。元光六年,劉徹下令“算商車”,即商人乘車,也要交錢,算賦,是專征來用作軍費——匈奴入上谷,殺略吏民。劉徹又要反擊了。
思退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劉徹這回不扎口袋了,改用騎兵突襲,用的人也不多,就四萬。用的人有四個:李廣、韓嫣、衛青、公孫賀。劉徹的想法其實就是讓他們去試試,看看到底什麼樣的打法比較合適。
名單一出來,卻是譁然——李廣、韓嫣是出去征戰過的,也還罷了。公孫賀是太僕,領兵算是勉強可以接受,衛青又被人不知說了多少閒話。不講大道理,就說讓一個沒上過戰場的人獨領一軍、單擋一面,你說是不是兒戲吧?哪個戰場新丁不是先當一回老將的副手,熟悉一下戰場環境的?就算他再好,該走的程式還該走吧?就算要用年輕人吧,上過戰場的李當戶是不是更有資格?說你們沒走後門,誰信?
這樣的評論,沒人會故意漏出來,卻也沒人想要遮掩怕得罪了誰,衛青自是聽得不少。再見他的時候,他卻沒表示出任何的不滿,這人,眼中的謙和隱忍一如當初,是一點都沒有減少。不見輕狂的少年氣息,只靜靜的坐在一旁,聽著劉徹的戰前佈置。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韓嫣自己麻煩剛解決,不想再做救世主。衛青一生,過得隱忍,還算善終,實在沒必要為他擔心太多。同為侍中,與衛青見面的次數也是不少,只是找不到初見的那種感覺了。那時的少年,會靦腆會臉紅、會不好意思地問自己某字如何寫、某句是什麼意思,得了表揚會帶著點兒開心地微笑。如今的衛青,這樣的性格寫在紙上的時候,讓人心疼——隱忍、善良、溫潤、感恩、愛護家人、與人為善、不驕不躁、有什麼話都憋在心裡不願說出來,見到了真人,卻恨不得打他一巴掌,讓他哭出來,好見到一點真實的表情,讓他不再像是個木偶。又讓人有些害怕,這麼不動聲色,他在想什麼呢?他才多大?就有這樣的隱忍功夫了?其實,真要打下去,除了腫了半邊臉,怕是他也不會有更多的變化吧?
以前的韓嫣大概也給人這種感覺吧?那時候想得多,想安份地活著,如今看開了,日子也還這麼過。人,有時候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還說自己命苦地被困住了。韓嫣就是自己挖了個坑,然後把自己給填進去了。拍拍胸口,還好,我跳出來了。
衛青卻是被人拉進坑裡的,他姐姐要留在宮裡,他就是天然的外戚。衛青忘不了從鄭家逃到平陽府的時候,並非一姓的兄姐們待他的和善,無私地接納了他,那時候,溫婉的姐姐們撫著他的傷痕難過得流淚,在小小的奴婢住所裡翻搗著僅有的一點衣物商量著給他改身合體的衣服。哥哥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卻帶著熱飯,日後方知,廚房怎會為奴婢家留飯,不知哥哥是花了怎樣的心思才弄來的。
衛青認定了這才是自己的家人,雖然承認了這一切、與他們生活在一起,便註定要做一輩子的奴婢,可是,又如何?是生是死,便都捆在一起了吧。自己的親人要做的事情,衛青自會盡力達成。被譏笑嘲諷,他也能坦然面對——雖然心裡還是難過。被綁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