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受完廷杖之刑,第一件事便是趕到了扶蘇公子府,攔住了將要奔赴鞭笞之刑的扶蘇。

武將的身形還有些不穩當,眼中更是悲慼:“公子為何要拒婚?那女子即便不是李斯大人的親女,到底是佔著乾女兒的名分,若是我們順勢應下,他李斯不管願意不願意,都算是明面上站在了我們這邊。”

扶蘇垂眸,攥緊了雙手:“或許因為,我賤吧。”

蒙恬:??

蒙恬有些懵,湊上前反覆看著說這話的扶蘇,滿腦子都是不理解,公子在說什麼?帝國長子,亦是陛下曾是秦王時與王后的嫡長子,哪裡就與“賤”這個字扯上邊了??

蒙恬還想問,卻見扶蘇拍了拍他的手臂,臉色蒼白地勸解他:“蒙恬將軍放心,他不會讓我死的。”

“我身上流著楚國一半的血,是他要清洗的楚國貴族中的最後一個,他要讓我的餘生都生不如死,好讓我為我的生母贖罪。”

“可…”扶蘇說到這頓了頓,看向秦王宮的方向,

唇角勾起幾分苦澀:“我若是接受了他的賜婚,於我而言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蒙恬:“可…”

蒙恬還想說,扶蘇已經越過了他,堅定的步伐好像在奔赴一條死路,壯烈而又悲愴。

蒙恬沒說完的話就那麼堵在了嘴邊,蒙恬站在原地還想勸:“其實那女子我去看了,長得還挺…”好看的。

沒等蒙恬喊完,扶蘇已經走遠了。

蒙恬慢慢嘆氣,剛要離去就瞧見了自家弟弟蒙毅,想到蒙毅的官職,他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用為我擔心,不就是幾十廷杖,幾十軍棍,還死不了。”

蒙毅欲言又止:“我們為何不改為支援十八公子,那日朝堂上你也看見了,陛下太過偏愛那位。扶蘇公子討不到好。”

蒙恬皺眉,“你懂什麼,家中的基業一向是長子來繼承!也是長子來當家。扶蘇公子既是長子,就該是帝國的第一繼承人。”

蒙毅:“可帝國是陛下的帝國,他想給誰,誰才是第一繼承人。”

蒙恬剛毅的臉龐滿是不屑:“笑話,那十八公子不過才剛會爬,脾氣心性還未顯現。牙牙學語的年紀就把繼承人這麼重要的位置給他,如何擔得起來。”

蒙毅卻不這麼覺得,嬌妻幼子,這樣的配置怎麼可能不贏呢。

蒙毅看向遠處,視線駐足在正在受鞭笞之刑的扶蘇身上,純白的錦袍已經被血水浸溼,那鞭傷好了又添新的,混合交疊在一起。唯獨那雙眼睛目不斜視盯著某一個方向,像是在宣洩別的情緒。

良久,蒙毅才道:“長兄真的覺得扶蘇公子是繼承帝國最好的人選嗎?”

蒙恬幾乎毫不猶豫:“那是自然,扶蘇公子是長子。自古至今,家中基業一向是長子繼承。”

“品行呢?長兄覺得扶蘇公子的品行當得上帝國第一繼承人嗎?”蒙毅又問。希望可以讓長兄明白,帝國的天下不應該交給一個儒生,扶蘇公子或許是很好的人,但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更何況,陛下推行的一直是法家的恩威並濟,而不是仁慈憂柔。

蒙恬:“扶蘇公子的品行你還要懷疑?若是扶蘇公子還不算好的,那陛下的這群公子裡就沒有一個能擔得起大任的。”

蒙毅默默搖頭,活該被打軍棍又被杖責,這位長兄是真聽不懂話啊。

臨走前,蒙毅留了一句:“陛下對長兄已是天恩,長兄莫要作繭自縛。”

蒙恬:“蒙毅你!我們蒙氏一族向來忠心!更是滿門忠烈,你現在就投身到那小皇后和她的十八公子那裡去了?!”

蒙毅不再回應,也許武將的腦子就是不好使吧。

比如,他曾與國尉尉繚交談此事,尉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