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默默聽著自家父皇這冒著酸氣的話,將視線移向別處,他真的沒有父皇好看嗎?

他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龐,

不自覺看向父皇,或許吧,他與父皇終歸是不同的。

低頭時,他又一次對上了十八弟胡亥的視線,粉雕玉琢的軟糯小嬰孩緊緊抱著手中的傳國玉璽,可這一次眼中卻是迷茫,許久低下頭,指尖在傳國玉璽的浮雕面那五條龍上輕點。

半晌將傳國玉璽放下,重新抓了過來。小巧的嬰孩失去準頭從案上栽下去,頭朝下的墜落讓幾個離得最近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扶蘇伸出手想接卻於事無補,那襁褓越過他的手繼續墜落。

再往下是宮人的手,蓋聶的手,離胡亥還算近的公子齊的手,直到胡亥的腦袋差點觸及地面,差點頭破血流時,是趙高一把抓住了襁褓,將胡亥拎起來抱在懷裡。

低垂著眸子,將襁褓重新整理了一番,趙高才將懷裡嬰孩遞給了蓋聶。

趙高:“蓋聶先生,你走神了。”

!!蓋聶面色奇怪,他剛剛的確走神了。從胡亥毫無徵兆摔下來到觸及地面這一段距離他不僅判斷失誤,還沒有算準胡亥準確掉落的位置。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沒有趙高最後那一下,那胡亥是不是就…

看向懷裡似乎被嚇壞了,一直埋在襁褓裡怎麼也不肯出來的小嬰孩,蓋聶發現嬰孩一直在發抖。

安撫地拍了拍胡亥的後背,蓋聶心中久久未能平靜:“多謝趙高大人。”

趙高神情平靜,不以為然:“無妨,不過是隨手…恰好救了十八公子而已,不過——”

趙高突然話鋒一轉,也讓在場因為剛剛胡亥突然摔下來久久未能回神的眾人都看向了他。就見趙高在眾人看過來時向嬴政彎腰行禮。而後怒目而視看向了眼睜睜看著變故嚇出了一身冷汗的扶蘇。

直視扶蘇,出言譏諷:“敢問,扶蘇公子為何要推十八公子?”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了。因為剛剛發生變故時,幾乎所有人都因為他們的皇帝陛下抱起了皇后娘娘而移開了視線,並沒有關注十八公子這邊。

他們發現不對時,十八公子已經從案桌上摔下去了,在他們的視角,只看到了扶蘇伸手卻沒接過,而後瞬移過去單膝跪地的蓋聶先生也失了手,最後還是趙高先生在十八公子離地面的最後距離,果斷拎起了襁褓,才讓十八公子倖免於難。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看到扶蘇聽到這話瞳孔都在震動,唇角抖動幾下都沒說出來什麼。

似乎是氣極了,扶蘇眉心緊擰閉上眼睛斟酌用詞:“這位大人說話要講證據,本公子何時推十八弟了。”

“自然是奴才親眼所見,奴才一直在殿外侍奉,不過剛好進來拿件東西,本是拿完就走,卻恰好看到扶蘇公子伸出手奪了十八公子手中的傳國玉璽,欲將十八公子摔死。”

“若不是奴才出手及時,十八公子此刻怕是已經夭折了。”趙高字字懇切,句句激昂慷慨,彷彿一切都是自己親眼所見。

再看扶蘇,太陽穴氣得突突直跳,沒理會趙高的胡亂攀扯,上前檢視了胡亥,確認胡亥沒事才放心。

看向趙高,扶蘇反駁:“這位大人說,親眼見我推了十八弟,那不知,在這位大人眼中,我為何要推十八弟?十八弟是母親親子,而我如今也認了母親來當我的母親。”

“既是同母,我與十八弟就是至親兄弟,又怎會自相殘殺。”

趙高:“親兄弟自然不會自相殘殺,但扶蘇公子與十八公子是親兄弟嗎?”

說到這,趙高頓了頓,看向四周看過來的眾位公子大臣,以及攬著松昭昭的腰肢,正站在那居高臨下一言不發似乎已經將一切盡在掌握的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