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倦扶著少年的雙臂,剛站好,就聽得身後傳來這句話,登時愣在原地。

少年見狀,也未回應。他剛出結界就感知到此人的存在,而且,似乎還是個相熟之人。既然林倦不想理他,那他的態度自也與他是一樣的。

林倦此刻腦中思緒千迴百轉,非是他不欲回應,只是這情景實在是……

試問:當到了你最一貧如洗,甚至是窮困潦倒之時,恰好碰到一個債主,應當擺出什麼表情?

反正他決計做不到坦然。

身後的目光如芒在背,林倦微白的面上已流下一絲細汗,被少年伸手拂去。

林倦一愣,仰頭看著少年的眼睛,目光炯炯,完全一副以他為主導的模樣。

心中的堅冰轟然碎裂,林倦撥出一口氣,心中的遭亂一瞬間清澄。

自己此時已經不是一個人,他與少年之間,自己才是合該去擋風雨、親面一切的人。

想到這裡,林倦緩緩轉過身,看著那清逸出塵之人一瞬間龜裂的神情,心說抱歉,勾起一個半尷不尬的笑:“這位仙君,我們只是偶然路過,聽聞此處有靈草靈植,特來採集一些。”

那人見到林倦的一瞬間,彷彿被人施了法一般,定格在原地,不說話,也不移開眼,只是雙眼發直愣愣的盯著他看。

林倦不確定他此刻的眼神是何意,越被看就越心虛,只因那人此刻的眼神無論表達著何種意思,歸結到林倦這裡統統匯聚成一個意義:還錢。

就在林倦自己都受不了,想直接自曝然後給他打欠條時,那人終於開了口:“你身體有恙。”

陳述的語句,只是在說明一個事實。

還未回應,那人緩緩走到他們面前,神情嚴肅,語氣冷凝:“此地瘴毒深重,危機重重,你不該來的。”

若是不來,我何時才還清欠你那株珍稀靈草,又拿怎麼請得動你為我診病?

但林倦不敢如此說,更直接一點,是不敢如此硬氣的說。

“那在下,多謝仙君好意提醒了?”林倦說著都覺得自己這樣的話太敷衍,對面的人如是。

待回過神,自己一隻手腕被那人抓在手中。林倦只覺他眼中翻湧著自己看不懂的波濤,不容置疑道:“跟我走,離開這裡。”

“額……這樣,不太好吧……”林倦本還想攢一攢家底再去尋醫,不想竟在最一窮二白的時候遇上了最不好意思見到的人,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走。”

最後還是跟著他走了,少年見林倦對此全然無排斥,也跟在了他們身後。

不到幾步,那人祭出一個玉葫蘆狀的飛行法器,一路竟暢通無阻飛進了妖皇宮內。

能給一個外族如此大的許可權,這麼看來,樂等閒說的都是真的,那他會不會在這裡呢?

腦中想了些有的沒的,下了葫蘆,那人帶他們進了一個名曰“竹筠館”的暫居地,立刻開始著手為他看診。

林倦倒是坦然,對方卻越看眉毛擰得越緊,搞得他也有些心慌,訕訕笑道:“這病,是治不好嗎?”

此言一出,少年眼光黯了一瞬,不過之後想到了什麼,目光又堅定起來。

那人則倏然抬起頭,神情嚴肅的盯著他的雙目,林倦分不清他到底是從面相上在看診,還是在暗示自己“你都這樣了,為什麼還活著”,不自覺嚥了口唾沫。

最後他收回手,什麼也沒說,而是先拿出一枚小玉瓶遞給他,叮囑他從即日起每三日服用一次,林倦自然是感恩戴德接了,同時心中默默流淚:債又多了一筆,肩頭越來越重是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有妖侍來尋他,說妖皇有相尋,他才跟著去了。

待他出去後,林倦沉沉嘆了口氣,轉對站在一側的少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