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紅光閃爍許久,又漸漸暗淡下去,悄無聲息浮出水面。

寒意幾乎浸透了整個人的軀體,幾乎是白才伸出頭的一瞬間,細雪就落在他的頭頂,睫毛,而後凝結成冰霜,他甩了甩凍得有些麻木的頭,出了寒潭,默默向崖腳躍去。

護山大陣已撤,但林倦還是沒掉以輕心,化作個尋常外門弟子到了宗門口,忽而瞥見大師兄和三師姐的身影,倏然停下腳步。

雖說撤了大陣,倒但是進出審查十分嚴苛,竟還有長老輪值。林倦遠遠看到戒律堂長老不苟言笑立於宗門前,伸出的腳又默默退回。

真的要強闖麼?在門前輪值的幾人,他都不想與他們發生衝突,若是將戒律堂長老的輪值位置換給喬長老就好了,至少他心裡的罪惡感會降低一些些,林倦幽幽想到。

好在老天似乎真聽到了他的祈禱,等了三日,竟真等來了喬長老輪值,才一換上,林倦就直接大搖大擺走向大門。

本以為會受到一番刁難,不成想那喬長老好似傷還未愈,竟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他竟直接從他面前走過,竟沒受到阻攔。

林倦不禁蹙眉,如此懈怠,恐怕魔族混入其中都難以被發現,於是乎再次送了個小小“禮物”予他才離去。

終是出了宗門,林倦立即化作一道流光向遠方遁去,輕鬆之餘卻又有些茫然,之後,該去何處呢?

漫無目的飛了許久,緩緩停了下來,竄入一片幽深的竹林暫歇。

扶光從竹葉間滲透下來,微風一動,斑駁的光影在他身上搖曳,他微微仰頭,任由這些光點在他面上跳躍,直到日暮四合,倦鳥歸林,自嘲一笑,悄然退去。

數月之後,林倦這個名字,終是在修真界掀起軒然大波,若是從前有人提及他,許只會說一句“仙尊首徒”,可如今再提及他,那就是恐怖如斯,墮落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

修真界修者多如犛牛,每年都有幾個走火入魔的,或是一兩個墮魔的棄徒,這並不稀奇。

可被追殺得如此嚴重的,他覺得真是絕無僅有,在他逃出宗門的第七日,又擊退了一波試圖圍殺他的人,他抱著玄靈躲到了黃泉谷外圍。

山高谷深,夜黑風高,風聲的尖嘯自狹口間傳來,好似一聲又一聲詭異的慘叫。

夜已深,瘴氣漸漸瀰漫瀰漫,吞噬了谷中一切,令人看不清方向。

林倦抱劍縮在石窟下,百無聊賴觀察著四面八方湧來的毒蟲,密密麻麻,窸窸窣窣攀爬在防護罩上,口器一張一合,屢次被上面的靈光擊落,又堅韌不屈的攀爬上來,似乎就待護罩一撤,就會立刻盡情向他釋放毒液,將他噬咬殆盡。

偶爾還會爬來幾條顏色異常豔麗的毒蛇,眼睛並不算好,找目標倒是很準,抬起蛇頭不斷朝他吐著信子,時不時繞著防護罩逡巡一圈,看樣子,是試圖找出個縫隙鑽入。

林倦聽著它們“嗤嗤”的聲響,緩緩搖了搖頭,內心倒是對這些異常努力的生物敬佩不已,若非開啟防護罩有麻煩,他不禁也想與它們做個朋友。

可惜,蟲子都是會咬人且不講任何道理的,只是不知,巢穴中為它們一舉一動提供指引的蟲究竟是誰呢?

瘴氣越來越濃,幾乎要將整個山谷填滿,林倦嘆了口氣,對玄靈,又像在自言自語道:“到底會是誰呢?每次都能找到‘據點’,真是難為他了……”

在黃泉谷外度過“美好”的一夜,林倦緩緩起身,小聲說了句“抱歉”,玄靈劍氣一蕩,谷外像是下起了一場烏黑髮亮的“蟲雨”,時不時還有幾根“驚喜長條”掉落。

看著暫時不會停下的蟲雨,林倦又備好感懊悔,這麼多的毒蟲毒蛇,若是全拿去送給藺空青,不知能不能暫時原諒自己一下下?

“雨聲”停下,林倦才緩緩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