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起變形的臉,向堂上叫道:“青天大老爺,小民已經認罪,刑也熬了,押也畫了,死刑已定,九條牛也拔不了罪狀中的半個字。大老爺已心滿意足,可否讓小民說幾句話?”

郭大人瞥了他一眼,一面查閱畫了押的供狀,一面信口說:“本官從沒見過甘心認罪的死囚,你也不例外,你說吧。”

〃小民有三件事要說。其一,小民死在貴縣不打緊,而兇手不但能逍遙法外,同時,更枉送了車伕和四名旅客的性命。其二,大老爺先入為主,並末給小民絲毫申訴分辯的機會,冤屈難伸,屈打成招無以服眾。

他慘然一笑,一字一吐地說:“青大大老爺,你騙得了你自己的良心,騙不了全縣數萬平民百姓的耳目,但願你青雲直上,封侯入閣一帆風順,永沒有致仕重為庶民的一天:不然的話,日後你會遇上像你一樣的酪吏,那時你便不至於如此愚昧剛愎了。”

“你好大的狗膽!”郭大人氣得暴跳如雷,離座厲吼。

他吐掉一口血,木然地說:“死且不懼,怎不大膽。小民已認命只希望大人捫心自問而已,將一個劫後餘生逃得性命趕來通風報信的人當作劫車兇手,大人並不見得聰明……〃“押下去。〃,退堂廣郭大人高叫,離開了公座。

“退堂!”公人大聲傳呼。

所有的人皆肅立欠身,屢聲橐囊,大人揚長而去。

獄卒拖起艾文慈,公人們開始趕走觀審的人。

他吃力地向對面的原告姜定遠咧嘴修笑說:“姜兄,在下死了不打緊,田福春與四位乘客就因為你閣下的愚昧,命在須災。在下如果不被你送入衙門,東陵鎮的商家兄弟尚不敢殺人滅口,你平白送掉他們的性命,不知是何居心?閣下,趕快傳侍給卞店主,雖救不了田福春他們五個人,也許可查明根底替他們報仇雪恨,以免他們含恨九泉。”

姜定遠臉色一變,趕忙將一錠銀子塞入獄卒的袖中。慄然地問:“那……你真是冤枝的?”

“世間竟有你這樣愚昧的人。在下如果真要動車,怎會等到東陵鎮才下手?又怎會登門自投羅網?青天白日鬧市之中,公然入店搶劫?

你也不想想事情是否合情理,害人害己枉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卞東主一代英雄,用了你這種人,可說是倒了八輩子大楣。田福春也真是死得冤往。”

“那……那你為何招認?為何不表示向提刑按察司上訴?”

“哼?不招的結果如何?別說向提刑案察司上訴,即使是上京擊登聞鼓也是杜然,你沒聽說過滅門令尹這句話麼,我一個外鄉人,身在死牢,如何去找有利於我的證據?”

獄卒與公人不敢再逗留,拖架著他置回死囚車。

當晚,縣太爺親頒手示,不分晝夜,調集縣內所有的巡捕和丁勇,嚴加防守大牢,而且佈下埋伏,嚴防艾文慈的賊夥反牢劫獄。

當晚,來了幾個夜行人,發現戒備森嚴,失望而去,避免打草驚蛇。

按審汛的情形看來,艾文慈的命運已經決定了,無可更改,即使姜定遠想撤回訴狀,也無可駁回,勢不可能。縣太爺已命師爺擬好兩件文書,一是要求城武縣查證東陵鎮劫車案的詳情,一是裡報府城有關動車案的破案經過,擬定的判決是斬立決,專等城武縣的迴文到來,一併呈府城。

一般說來。知縣大人已判決的案件,可說已成為定案了。雖則死刑的定讞大權並不操在知縣大人手中,但官官相護,也不願多管一下級官吏的事,如果沒有死囚親友奔走抗告,府大人布政使大人不會批駁重審的:甚至經由按察司呈報刑部的案件,刑部也極少批駁。真能獲得平反的案獄,可說少之又少。

如果囚犯的家屬掌握了足以雪冤的反證,又向府衙門抗告,如果伸不了冤,再上布政使衙門抗告無效,便得到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