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於直還是沒有接,不知在忙些什麼。她就叫了計程車直接到金陵東路,找到德興館。

中秋正日,門口排隊的人繞著飯店排了兩圈。高潔排在末尾,不免擔心買不到月餅。誰知道一小時後輪到她時,湊巧也不巧,只剩下一隻月餅。排在她身後的人哀嚎陣陣。服務員阿姨問她:“要不要?”

高潔毫不猶豫地說:“我要。”她買下來又問,“還能在哪家分店再買一點嗎?”

服務員答:“你去廣東路總店問問。“

高潔道謝,可是中秋擁堵如何都叫不到車,她只得疾步快走到德興館的廣東路總店,誰知道也無貨了,她被服務員指點著去福建中路店,又未能叫到車,靠一路小跑抵達,仍是無貨。高潔未免沮喪,但是不太甘心。

不過這一次她運氣不錯,終於招到了計程車,翻出手機開啟點評網的網頁,指示司機依次去其餘幾家德興館分店。

出租司機好笑地問:“小姐儂胃口好的,這幾家店兜一圈下來就是浦東浦西跨江遊了,這是要做啥?”

高潔不好意思地說:“我想買鮮肉月餅。”

出租司機將車啟動,再次重複他的調侃,“小姐,儂是真的胃口好的。“又好奇地問,”買月餅給家裡老人嗎?”

高潔搖頭,“不是。”

司機說:“那一定是窩裡廂老公了?”

高潔尷尬,再次搖頭,“我還沒結婚。”

話癆司機並不就此放過她,笑著說:“各麼就是男朋友了,為了男朋友遊一圈上海買月餅,小姐啊,這樣做太跌身價來!上海小姑娘都是讓男朋友跑東跑西買月餅的。”

高潔垂下頭,吶吶地,無措地,糾結地,又誠實地,“就是一個朋友。”

司機一臉搞不懂,但看高潔已無心同他搭訕,便只管開車。

浦江兩岸均異常擁堵,周折了近三個小時,高潔終於在浦東的昌里路德興館補到了三隻月餅,再回到浦西的靜安寺,這時已是晚上八點半了。

她一路上給於直電話,於直都沒有接。這情況很反常,她雖然擔心,但也無計可施。只能回到公寓裡,先將晚飯做好。不過半個小時,蠔油牛肉、菜脯蛋已經被端上桌,她還蒸鱸魚,燉了鍋雞湯,最後拌了個蔬菜色拉。

菜全部做好了,於直還是沒有回來,給他電話仍舊未接聽。倒是穆子昀打來電話:“你我的股權轉讓合同已經準備好了,明天你先來簽了名吧,等老太太和你簽完合同,你把簽完的合同給我就行了。”

高潔的頭隱隱地痛起來,說:“我知道了。”

穆子昀問她:“你想好到時候找什麼藉口和於直分手嗎?”

高潔的心也隱隱地痛起來,“分手很容易,隨便什麼都能成為理由。”

她掛上電話,惶惶地坐在桌前,楞楞望著一桌的菜。

桌子中央放著四隻月餅,烤得金黃透亮,很圓滿的樣子。高潔想起來去年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隻蓮蓉月餅。

這麼快已經一年,去年今日,她下定了一個充滿憤怒卻又冒然莽撞的決心,做出這個不可挽回的決定,踏上這條註定痛快與痛苦、滿足與愧疚糾結不清的道路。好在,一切就快結束了。屆時,希望能夠解除安裝這一年心靈上已經無法負載的負重,雖然有些負疚是一生一世也無法解除安裝的了——可是於直還沒回來,還沒回來,還沒回來。

高潔恍恍惚惚趴在桌子上睡著過去,又恍恍惚惚被人叫醒。

於直正俯下身拍著她的面孔,“怎麼不去床上睡?“高潔揉揉惺忪的眼睛,“去哪裡了?晚飯吃過了嗎?“於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望著一桌的菜,看到了正中央的月餅,“你買了鮮肉月餅?“高潔將臉在於直的胸膛上靠一靠,說:“嗯,德興館的。有個上海小妹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