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體順話,竟可以說得過去。”舒九成

低下頭,對瓜棚外頭一望,只見月亮已照在頭頂上,衣服碰著瓜棚邊的深草,溼了

一大塊。不覺失聲道:“這正是月華滿天,露下沾襟了。時候不早,我要先回東城

了。”楊杏園道:“你若有事,就請先走。今晚的月色很好,我還要在這裡玩玩。

舒九成道:“你新病初好,你也少坐一會兒罷。”楊杏園道:“我知道,你只管請

罷。”舒九成聽了這話,只得先走了。

楊杏園會了茶錢,渡過平橋順著河岸,慢慢的走去。只見柳陰底下露椅上,一

對一對的男女,坐在這裡談話,唧唧喁喁,真是男歡女愛,大會無遮。信步走去,

又過了一道大橋,只見花木參差,月影滿地。那邊戲園子裡面,正在演遊園驚夢,

笛聲從水面上,被風吹了過來,格外悠揚好聽,便走進亭子來,靠下風頭坐著,那

個笛聲裡面,“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的曲詞,彷彿還聽得出來。楊

杏園正聽得出神的時候,隔壁亭子裡忽有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猛然間倒嚇了一

跳。只聽見一個人說道:“你且不要快活,這事成功不成功,現在還拿不穩。”又

有一個人道:“我看沒有什麼問題。不過能長久不能長久,就在乎你的手段了。”

那人道:“就怕不能成功。只要上了手,我相信決不會拆夥,我們的話,就是這樣

說。請你告訴劉老闆,我們明日還在原地方會面。至於你自己的話,暫不要提。”

又有一個人道:“那是自然。”說畢,兩個人中,就走了一個。還有一個人在亭子

裡面。楊杏園聽了他們的話,覺得這裡面很有文章,便跨過亭子的欄杆,在竹叢子

裡面,對隔壁亭子張望。這一張望不打緊,越發引動了楊杏園好奇心。要知道他看

出什麼來了。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事出有因雙妹通謎語 客來不速一笑蹴簾波

卻說楊杏園隔著竹叢,對那邊亭子一看,不是別人,是他一位老同學洪俊生。

便走出竹叢,在亭子外繞了一個彎,走進亭子去。這亭子裡面,本來安了一盞小電

燈,洪俊生看見楊杏園走了進來,便嚷起來道:“呵呀!好久不見,你好哇?”楊

杏園笑道:“一場病,幾乎病得要死,還有什麼好?”洪俊生道:“我彷彿聽見你

害了病了,總想來看你,無奈我被私債逼得厲害,日夜不安,鬧得喪魂失魄。這半

個來月,我實在連自己都鬧糊塗了,沒有來看你,請你原諒。”楊杏園道:“那過

去的事不要提。但是你一不供家,二不養口,一二百塊錢一個月的薪水,按月現拿,

怎麼還會借上許多債?”洪俊生道:“一言難盡,無非是嫖賭鴉片煙。”楊杏園道:

“你又吃上鴉片煙了嗎?年紀輕輕的,那是何必。”洪俊生嘴不留神,一口說了出

來,收不回去,未免臉上一紅。便道:“倒也沒有上癮,不過每天和同事的在一處,

躺躺燈。”楊杏園道:“吃煙的人,都無非是由躺燈而起。我勸你,連燈也不要躺。”

洪俊生道:“噯,你有所不知,我們銀行裡的同事,十個有九個是抽菸的。天天和

他們在一處,他們抽菸的時候,我少不得歪在床上談話。他們有時將煙燒好,順過

槍來,老要我嘗一口,自然不能回回都拒絕,嘗得多了,就每天習以為慣。後來想

者吃人家的煙,很不好意思,自己私下也買一點兒土,煮出來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