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頭一回看到生命誕生的高潔,不能不想起在她手裡消逝的那一條小小生命,心裡隱秘的痛稍稍觸動了一點點,癒合了一點點。

她望著於直,他的眼睛笑意吟吟,他用只有高潔聽得懂的普通話說:“你又沒事了。”

她用普通話問:“你怎麼辦?你們怎麼辦?只有你和導演留下來了。”

於直的表情平靜篤定,一笑如常,“講究信用的印第安部落留下了一個美國人和一箇中國人,這不是一件壞事,當然狡詐的我們利用了他們的淳樸和講信用的天性。不過,為了活命,我們得相信中國大使館和美國大使館。我叫於直,上海人,美國人叫Abbott Jones,芝加哥人。記住。”

他越過高潔,將孩子遞給老印第安人。

巴西向導對印第安人說:“如我們約定的——”

老印第安人打斷了他,“送其他人出去。”

於直同美國導演被印第安人擋在神壇下方,高潔同其他人被推了出去。她回頭望一眼於直,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他們萍水相逢一場的最後場面,但是她驀地突生衝動,撥開攔住她的印第安人,用她目前可用的最快速度跑到於直面前。

她問他:“那晚你揍了印度人以後,為什麼冒犯我?”

於直正在詫異她的回奔,更加詫異她的問題。他勾起他好看的唇角,說:“我喝多了,犯了糊塗,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兒很值得親一下。當然我不是個好人,也許能佔到更大的便宜,這我並不介意。”

“好。”高潔抿一抿唇,唇內的傷口已近痊癒,她已經沒有任何阻礙。

她踮起腳,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她的唇對住於直好看唇貼了上去。她大膽地伸出了舌頭,探尋著這好看嘴唇的輪廓,回應著這份熱情的回饋,給予著她內心至大的感激。

而於直毫不遲疑,更不意外,在她踮起腳那一瞬間,就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他迎接著她慷慨的饋贈,專心致志地吸吮著這曼妙的感激。

他們鼻尖貼著鼻尖,舌尖糾纏舌尖,呼吸連線呼吸,摩擦到形同一體。

潔身自愛(15)

印第安人將被釋放的人質分成兩路送出雨林營寨,高潔和巴西向導及加拿大攝影被分在一路,他們被送回他們來時的駁船處。印第安人同巴西向導溝通了幾句後,便即離開。

巴西向導對加拿大攝影說:“他們指了一條能更快抵達最近的小鎮的路,一天就能到。”

高潔說:“我們要快點,要快點通知中美大使館。”

如於直所料,講信用的印第安人指引他們的道路十分可靠。一天後,他們的船駛入小鎮港口。

高潔和加拿大攝影在一家雜貨店借了電話,分別給中美大使館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而誠懇的聲音,他聽完高潔的訴求後,說:“我們會盡快調查的,您現在在哪裡?是否需要幫助?”

高潔遲疑著說:“我是臺灣人。”

年輕的聲音帶著和善的笑意,“我們是同胞,我們可以提供幫助。”

她不再拒絕幫助,從死境之地回來,任何的生機都應該抓住。她同巴西向導和加拿大攝影就此別過。

加拿大攝影擁抱她,安慰她,“放心吧,於不會有事,相同的情況我們經歷過。上帝保佑,你一定能再見到他。”

在經過八個小時的等待後,高潔坐上了中國大使館派遣來的吉普車回到了隆多尼亞州的工廠總部。

她問開車來接她的同胞,“於先生那邊急需幫助,什麼時候可以有好訊息呢?”

同胞答她:“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和當地州政府斡旋了,和印第安人談條件我們很有經驗。”

她問這位同胞要了電話號碼,同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