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平白髒了我家的地界!趕緊給我滾!”

張蘭是村子裡有名的悍婦,叉腰罵街能罵個三天三夜不歇不重樣,打架撒潑更是不輸人,可謂劉家村一霸,村子裡的男男女女都怕她幾分。

翠姑芳姑只是閒來無事想聽個壁腳,誰知道竟然把這尊瘟神招惹來了,忙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落荒而逃。

張蘭打發了二人,復又回院子,聽見屋子兒媳婦羅婉叫的悽慘,心裡一陣煩躁。

羅婉丈夫劉俊蹲在門前,呆呆的往產房裡看去,目光滿是無力。他與羅婉青梅竹馬,一年前羅婉嫁進門,新婚不久就懷了孩子。當時兩人喜上眉梢,誰想到好景不長,羅婉竟然難產了。起初張蘭還請了村裡的穩婆來瞧過,可是大家都說是難產,誰也沒辦法。張蘭心疼銀子,就將穩婆都趕走,自己接生,讓女兒劉秀燒水打下手。

張蘭推開產房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羅婉半身赤/裸,孤零零一個人躺在木板上,身下墊著破布和草木灰。大腿臀部沾著灰,混著濁水,看著嚇人。

羅婉尚有意識,知道有人推門,抬頭看一眼,勉強喊了聲:“娘……”

“哼!不爭氣的東西!你要死就自個死,別帶著我孫子給你墊背!”張蘭提著嗓子衝羅婉罵道。眼瞅著兒媳婦快不行了,心想著這會不光大胖孫子沒抱上,還得把當初娶羅婉過門的銀子,聘禮,還有羅婉這一年來的嚼用賠進去,頓時覺得一陣光火。

“秀秀,水燒好了沒有?”張蘭沒好氣的往廚房喊了一句。

“娘,正燒著呢,馬上就好。”九歲的劉秀守著灶檯扇風,小臉烏黑全是灰。大嫂羅婉難產兩天兩夜,劉秀給母親張蘭打下手給嫂子接生,也足足兩宿沒閤眼。

劉秀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姑娘,生的瘦瘦弱弱,此時已有些站立不穩,勉強蹲著燒水。

“你這個死丫頭,賠錢貨,笨手笨腳,能幹什麼!”張蘭破口大罵,衝進廚房,瞧見劉秀蹲著,一把揪著她的耳朵將她提起來,罵道:“一個一個都不給我爭氣,非要氣死我是不是!”

“娘,我沒有!”劉秀帶著哭腔。

張蘭最是重男輕女,素日裡對女兒劉秀動輒打罵。此時心裡氣兒不順,隨手甩了七八個耳光,將劉秀打到牆角,這才覺得解氣一些。

劉秀捂著臉,不敢哭,連滾帶爬的滾到灶臺前用力扇風,生怕自己再被打。

張蘭心裡一合計,羅婉這怕是不行了。兒媳婦死了不要緊可以再娶,可若是連她肚裡的胖孫子都沒了,那可虧大了。在張蘭心裡,生不出兒子的女人,連牲口都不如,留著只是浪費糧食而已。

橫豎羅婉都要去見閻王了,可不能叫她帶著自己的胖孫子去。張蘭心一橫,抄起菜刀,對劉秀說:“秀秀,水開了,打盆開水來。”

劉秀瞧著張蘭抄起來菜刀,心道不好。在鄉下,若是女子難產,大多人家都選擇棄大保小,生生將產婦肚子剖開取出兒子,而產婦必死無疑。看張蘭這架勢,是要去剖開羅婉的肚子取孩子了。

劉秀心裡咯噔一聲,她那嫂子平日裡細聲細氣,脾氣最好,劉秀很是喜歡。如今眼見大嫂即將被剖腹慘死,劉秀一下慌了,嘴裡應付道:“娘,我去拿盆子。”

說罷,逃似的跑出廚房,跌跌撞撞撲到大哥劉俊身邊,小聲哭道:“哥,娘拿刀子了,要把大嫂肚子剖開,你快想辦法救救大嫂!”

劉俊雙目血紅,噌的從地上站起來。

劉俊平日裡雖然孝順,不敢忤逆自己的悍婦娘,可是事關他心愛媳婦的生死,他不能由著自己娘生生剖了自己媳婦。

“秀秀,你去屋裡照看你大嫂,我去攔著娘。”劉俊吩咐道。

“好,哥,我去了。你一定要攔著娘啊!”劉秀抹了把臉,進了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