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妻子,眼看外面的月亮慢慢掛上樹梢,自知時間不早,該分離了,但抱著她的臂彎一點沒松。心裡千頭萬緒,到了嘴邊,又都嚥了回去,妻子想必不喜歡猶若結束通話的男人。

“……我一定會贏……你在這裡等我,短則半年,我就能回來接你。”

“……我等你。”那麼長呢,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何懷卿得到袁墨竹這個寶貝,還沒捂熱,就要撒手。現在只覺得天下阻擾他倆在一起的人,皆該死。心中捨不得妻子,但一想到戰勝之後,就能堂堂正正的跟她在一起,又覺得渾身充滿幹勁,恨不能立即開戰。他堅定無比的道:“我一定活著回來!”

她心裡堵得慌,未來是什麼樣子,誰都不知道。有時候生生死死,一瞬間的事,而且人心易變,他倆才成婚不到一個月就要分離了,本來感情就薄的像紙,表面看著不錯,其實一捅就破,她半開玩笑的道:“說不定在路上搶到更漂亮的女人,你就不想回來見我了。”

才說完,就見何懷卿臉色一沉,像受到了侮辱般的怒道:“有你在,我怎麼能看上其他女人?”

她第一次見他生氣,馬上安撫著笑道:“我隨便說說,你怎麼當真了?”

何懷卿趕緊抓住機會問道:“你什麼時候是‘隨便說說’,什麼時候是‘認真’的?”他態度認真的問,恨不得拿紙記下她要說的話。

“……”墨竹被問住了,須臾道:“我以後不和你說笑了,只跟你認真說話。”

何懷卿如釋重負:“好。”隨即就問:“我若死了,你一定會改嫁吧。”

“別說不吉利的話!”她忍不住皺眉。

“所以我一定不能死!”

這時門外的婢女提醒時辰,說馬上要關院門了,暗示何懷卿應該離開了。

何懷卿笑著起身:“我得走了,就是跟你在一起過夜,明早也要分離。”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何懷卿一愣,頓覺這兩句話十分應景,以前沒聽過,想是墨竹有感而發,低喃著重複:“……又豈在朝朝暮暮……”何必在意這朝暮間的短暫時光,等他旗開得勝,兩人才能長長久久。他霍然道:“我走了,你休息罷。”說完,強迫自己不回頭,徑直向外走。出了她住的小築,終究忍不住回頭看了下,卻見她站在門口,望他。

墨竹見丈夫轉過身了,忽然湧起一股衝動,徑直跑向他,撲到他懷裡:“懷卿,我等你回來——”說罷,扭身又跑回了小築。

剛才那個擁抱,帶來的溫暖彷彿還環繞著他,何懷卿戀戀不捨的又看了眼她的小築,轉身大步向院外走去。

何懷卿翌日一大早動身回了雲州,走之前,與岳父拜別,袁宏岐才知道發生了這大的事。等何懷卿走了,把兒子叫來,結結巴巴的問他發兵是不是真的,見兒子肯定的點頭後,他差點暈倒,幸好一旁的小童扶著,才沒摔傷。

袁宏岐最怕聽戰事,最怕見刀劍,緩過一口氣就讓兒子去求和,並表示可以親自寫信跟楊文鶴認錯,關於當年楊家的族譜,他考證錯了。

袁克己見老爹這麼幼稚,連說服都懶得說了,敷衍了幾句,轉身就去幹正事了。袁宏岐就躺著床上,一邊流清淚一邊唸叨:“袁家要亡了,袁家要亡了……”等聽說兒子已經親自出徵了,趕緊叫了一屋子的道士和尚,整日卜卦燒香,一邊讓神佛保佑兒子,一邊讓神佛打雷劈死楊文鶴。

卜卦燒香也是個體力活,袁宏岐沒日沒夜的做了一段時日,身體吃不消,病了一場。墨竹去探望父親,耐心的給他分析,楊家雖然兵丁數量多,但他們平日務農,打仗時才抽調出來臨時上戰場,必然不如咱們家專門訓練計程車兵們有戰鬥力。況且何家還支援了騎兵與幾個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