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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大方些,把在大同府受到冷遇直言相告,也好早些為他打算。想法子調離也好,派人去查也好,總不至最後捲入民亂。來往書信只道都好都好,老子還當他混的風生水起,結果落得個丟官去職。如今又是這樣!
我就不信,他回來景陽,就沒有半點依仗侯府的意思?又是要實惠,又是要體面,偏要老子絞盡腦汁,送好處還要看他臉色,倒是比我這個做兄長的還威風了。”
沈慄看著沈淳發牢騷,只微笑不語。其實沈凌的心思倒也不算出格。一個孃胎裡出生的兄弟,尚要在父母面前爭寵,分出強勢弱勢,驕傲自卑,皆是人之本能。平時剋制的好,或是乾脆感覺不到,但大起大落時,便是稍有失態,也不算奇事。
沈淳發了一陣牢騷,終於冷靜下來。當初他被姚宏茂誣告至大理寺時,沈凌也曾為他奔走,如今兄弟失勢,心下再多不滿,也不能放手不管。
“宅子還是要置辦的。”沈淳思索道:“他不肯回府,難不成帶著家眷們去住客棧?叫人以為我禮賢侯府兄弟翻臉,若是實在不肯,便原價算銀子給我——這算是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吧?”
“父親說的是。”沈慄忍笑道。
“至於田產鋪子……”沈淳冥思苦想,用什麼理由才能“保護”沈凌的自尊心。
沈慄道:“田莊鋪子本就是主母打理,父親對五叔講,倒不如請母親與五嬸孃商議。”
教洪氏收東西比勸說沈凌容易。作為主母,操持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對產業進項的看重較男主人深刻的多,沈凌心裡那些關於面子的小矜持,在洪氏那裡不值一提。
富貴榮華,如今貴是沒有了,再教富也跑掉,妾身倒是可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陪著你清高,可兒女們將來怎麼享受榮華?自家兄長的好意,為什麼非得向外推呢?
沈淳眼前一亮,讚道:“好主意。”解決掉煩心事,沈淳長吁一口氣,見沈慄仍在皺眉苦思,不由問道:“怎麼?”
沈慄遲疑道:“田宅鋪子,說到底只是令人不至擔心錢財。五叔如今沒了差事,每日裡只清閒度日,只怕會消磨意志。父親可有什麼安排?”
沈凌如今還不到三十歲,本該是在官場上意氣風發的年紀,驟經挫折,有事做還好,清閒下來,難免胡思亂想。要麼一蹶不振,要麼會如沈梧一般,心思漸漸狹小,每日裡頹唐度日。
都說是梅花香自苦寒來,然而歷經嚴冬的花花草草多了,又有幾多能修煉出傲霜枝的?
沈淳怔了怔,嘆息一聲。
與沈凌相比,沈沈淳還是自願上交兵權賦閒下來的,但也時常遺憾自己年華虛度,沒能在戰場上一展胸中抱負,何況是下決心遠赴大同,一心想爭口氣卻又被打落雲端的沈凌。
“他剛剛被去職,急切之間,想要復起卻是不易的。”沈淳道:“三晉之事觸怒了皇上和太子殿下,你五叔既然被捲進去,為父想要給他講情面也是不行的。”
沈凌雖是被殃及池魚,但三晉窩案實在惡劣,不但太子當時血洗了官場,太子回到景陽後,皇帝又下令將三晉上下徹底清查一遍,能混個“裁撤”還算結局好的,多少人都被拉去緇衣衛了。便是最先揭了蓋子的原三晉承宣佈政使曲均,照樣以“失察”、“瀆職”的罪名被免職。
這個節骨眼上,禮賢侯府為沈凌求情,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沈慄皺眉不語。沈凌如今起不來,再過幾年,年歲大了,又有個失職的帽子扣在頭上,想要復起只怕更為不易。
沈淳道:“你五叔一家大約明日便到了,你代為父去接他一接。”
沈慄愕然。
“怎麼?”沈淳奇道。
大約是沈慄平日裡一向沉穩,偶爾失態,沈淳便不覺仔細回想自己方才的言行是有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