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玉龍為君死’、有‘欲哭聞鬼叫’、有‘任爾東南西北風’,本官雖沒讀過幾本書,也覺得這幾首詩寫得好。陳季,本官問你,你這個院試第三可有什麼名作傳世?”

“我……詩詞乃小道!”陳季悲憤。

“那好,不比詩詞,看別的!論道德,沈慄的孝悌是皇上金口誇獎過的;論英勇,沈慄砍過北狄人的二王子;論功業,沈慄曾培育良種以活萬民,論智謀,沈慄鬥倒過我緇衣衛前指揮使蒼明智!陳季,你拍拍良心想一想,就你也有臉與沈慄相提並論?”

“你!”

“把你那手放下去,本官乃朝廷堂堂正三品大員,不是你一個小小秀才可以隨便指著的!”邢秋怒道。

邢秋不是溫文爾雅的讀書人,瞪眼一怒,陳季頓時又萎了。

“你還別當沈慄考的就比你差了,”邢秋上前一把抓住沈慄的手托起給眾人看:“你們看看他的手——這是沈慄為保太子安康在獄中被蒼明智拷打的,如今傷勢未愈,能勉強參加院試已屬不易,能得個第十五,差在哪裡?”

要是帶著傷的是個平民或軍吏、混混,圍觀的人們還不會太受震動,可沈慄是讀書人的一員,這年頭都優待讀書人,打板子的都少見,何況是弄到緇衣衛去,這該是官員們的“福利”。

眾人都嘖嘖感嘆,哎呀,受傷如此嚴重,還堅持院試,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吾等佩服。

“本官是緇衣衛又如何?本官還就偏幫沈慄又怎麼了?至少沈慄對朝廷,對我盛國是有用之才,至於你,”邢秋冷笑道:“不過一個死讀書的酸腐書生而已,若不是你與沈慄爭執,本官連瞧你一眼都嫌浪費了力氣!”

被個自己“看不起”的緇衣衛如此大罵,陳季的臉都紫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陳季的理根本站不住腳。

邢秋罵道:“和你那老子一樣不知所謂,你當別人不知道,陳文舉在東宮教書沒教好,還倚老賣老找沈慄的麻煩,皇上念在他年歲大了,給他留些臉面,叫他告病。你們家這是把仇記在沈慄頭上了吧?”

嚯,還有這緣故呢?這可是新聞,圍觀眾人喧譁起來。

完了,陳季心裡一咯噔。陳文舉這些年小心翼翼掩蓋的就是此事,這也是他不許陳季對上沈慄的原因,當時在乾清宮的人口風都嚴,陳文舉到底在讀書人中有些微名,倒也沒人輕易落井下石。可要是惹到人身上,人家還管你如何!

沒想到,沈慄沒把這事抖露出來,倒叫邢秋一口道破。

陳季眼前一黑。

從東宮告病和叫人趕出來可不一樣,圍觀的人看陳季的目光已經不同了。

此時陳季才有些後悔。我怎麼這樣想不開呢?

這時,一個青衫書生越眾而出,大聲道:“在下不才,正是本屆院試案首彭承,在下對沈七公子一向佩服,並不覺沈七公子有何錯處。”

轉身看向陳季:“陳公子,閣下若覺得名次高於沈賢弟就佔理,那在下名次恰巧高於你,在下認為沈賢弟無錯,你覺得如何?”

嚯,眾人譁然,案首出來給沈慄做背書,看這回陳季如何下臺。

沈慄微微訝然,打量這忽然冒出的案首,彭承輕輕拱拱手,善意一笑。

沈慄心下轉了轉,這人以前沒見過啊,難道還真是仗義執言來的?

陳季欲哭無淚,他自己看不上緇衣衛,邢秋罵他雖然令人氣憤,但對他打擊最大的還是案首彭承的話,這是來自讀書人的否定,案首都這麼說了——陳季深深嘆息,自己這名聲怕是要臭到明年。

下不來臺,無臺可下,陳季正苦惱呢,邢秋把這個問題替他解決了。

“來人,陳季目無王法,冒犯朝廷三品大員,把他抓起來!”緇衣衛如狼似虎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