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羲禾換上褻衣進到裡屋時,何瑾還坐在梳妝桌前望著銅鏡出神。

屋外香花埋沒在夜色之中,卻隱匿不住滿院的旖旎花香。

今日之事大大出乎了何瑾的預料,不僅是安雲菱同何晏黎,更是她對紀羲禾的心思。

何瑾回想起她站在房外將裡屋之人當做紀羲禾時那瞬間的煩亂心緒,極其的相似,與她知曉杜墨洳心中另有她人時的感覺極其相似,只不過要更加強烈些許。

看著銅鏡中逐漸朝自己走近的紀羲禾,何瑾回首朝他那張含著輕柔笑意的臉望去,直盯盯地瞧著,仿若在探究些什麼。

今日在房門前何瑾臉上的神色,紀羲禾看得清楚,絲毫沒有遺漏,瞧見何瑾臉上摻雜著失落的憤怒,紀羲禾心中狂喜不已,但眼下何瑾這般不明所以的神色又叫紀羲禾不覺有些慌亂起來。

何瑾起身朝紀羲禾大步走去,目光專注的瞧著那張在燭光下或明或暗的臉,何瑾的手從紀羲禾臉上撫過,她的食指在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劃出一道淺痕,就在紀羲禾又驚又喜之時,她喃喃出聲“若是,這裡又道碗大的疤,若是你長得醜陋不堪,會怎般?”

會怎般?何瑾問自己,前世她傾心於眼前人,不是因其外貌俊逸美豔而是她將紀羲禾當做了逃離過往的唯一途徑,她依賴紀羲禾。而今何瑾瞧明白了,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但她為何還會像今日這般因紀羲禾而心神不寧?是喜愛,不,是殘留的習慣,還有天性中的虛榮。

何瑾迷離的目光漸漸便得清明,今日之人若是杜墨洳,她定也會這般急怒,妒火中燒的,是的,何瑾再度肯定了心中所思,這與情愛無關,這是不甘這是虛榮。

何瑾也無法否認自己是動搖了的,至少紀羲禾的那些話叫她不知不覺地認真聽進了耳裡,若紀羲禾長得不是這般俊美,他不曾對自己表達心意,那就算今日屋中之人真是他,何瑾也不會這般心有不甘,這樣心有憤恨委屈了。

想清,何瑾回神,瞧著自己落在膚如白玉般的臉上的手指,她頓時羞惱的收回了手,俄而,卻又釋然的笑了開。

“公子,你無須叫我諒解你。”在何府時紀羲禾道歉的話語,迴盪在何瑾耳邊,她淺淺笑道:“因為我早已那般做了。”

紀羲禾心中大喜,何瑾地聲音再度幽幽傳來:“今日之事也算我將前世的恩怨一筆劃清了,又何來的原諒一說,”

紀羲禾心中漸冷,視著何瑾目色幽深。

何瑾卻似無察,她今兒個便要將話說明白,“公子所言之事,非我不信,只是這人間世事無常,變幻萬千,又有誰能忠於本心一層不變的呢?”

何瑾俯身一拜,而後揚首目色真誠且伴著些無奈,“這禮是瑾之行給日後大�實鄣模�榫�笥曳氰��輝福�的髓��桓搖!�

紀羲禾目色沉沉,聲音略有嘶啞,“你難道就不能再信我一回?”

何瑾垂眸,“公子此言差矣,要人信之,必要先定自心,瑾之問公子,兒女私情與江山萬里公子作何取捨?”

紀羲禾瞧著前人有千言萬語藏於心中,何瑾淺嘆:“重活一世,瑾之誓言逍遙處世,那紅牆高瓦,便是瑾之一世逍遙的斷頭臺,公子硬要如此嗎?”

“我若選前者呢?”紀羲禾沉聲道。

何瑾蹙眉,“那邊要犧牲國公府一門,瑾之萬不會那般行事的。”

紀羲禾笑開,“我若能兩全其美呢?”

何瑾定定瞧著紀羲禾,緩緩道:“公子如有此大才,便要專心對付眼前之事才是,怎能分不清主次?傲氣分心只會功敗垂成,說一番空話罷了。”

只是瞧著何瑾,紀羲禾不言語,空氣膠著,久久何瑾嘆氣:“若公子實乃真心,瑾之定不會不為所動。”

這話不僅是說於紀羲禾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