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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追去,何婉攜著一群打算上船甲板上作詩抒情一決高下的他院學子們從船房裡出來,恰恰擋在了杜墨洳的面前,帶到杜墨洳扒開眾人急匆匆打算跟上何瑾紀子萱兩人時,只聞一聲驚呼傳來。
杜墨洳正提步要衝去,就將紀子萱驚慌不已哭哭啼啼地從轉角處跑了出來,見了杜墨洳立即扯了杜墨洳的袖子哭得大眼如核桃,雙唇水潤微微腫起。
“有人落水了!”
杜墨洳被紀子萱扯著袖子聞聲驚醒,急紅了雙眼想衝過去,卻被紀子萱束住了手腳。
何婉聞聲則臉色頓變,驚呼一聲:“姐姐!”
何婉的驚叫聲引得杜墨洳眉宇微擰,她怎知落水之人是何瑾?
杜墨洳使自己靜下心來,暗中瞧了眼何婉又瞧了眼紀子萱,一股震驚且無法言喻的心情在他心頭蔓延開。
就在此時又有一人大叫:“是何瑾!落水的是何瑾!”
杜墨洳扯開紀子萱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想跳水救人,卻似乎冥冥中自有天命,他每每都必定要晚人一步,這次杜墨洳再一次被人搶了先。
一道墨色的身影隨著何瑾沒入湖中,隨著江濤滾滾而去,沒一會兒就在水面上消失了蹤影。
前世,何瑾曾問過紀羲禾,紀子萱是個怎樣的女子,那時何瑾並非真心想問,只是隨口一說消除尷尬的氣氛罷了,因故她也沒有將紀羲禾的回答記載心上。
但回首方才墜下游船的一瞬間,何瑾記起了前世紀羲禾的回答:紀子萱生性聰慧,她知曉自己所要何物,但她卻是將所有的聰明勁都用在了偽裝和示弱上。
紀子萱褪下自己偽裝之時,便是她伸手拿取她所要之物的時刻。
***
“公子,”何瑾唇角撩開,看著小舟中的另一套茶具,問道:“這紫砂壺可是出自時大彬先生之手?”
紀羲禾含笑默允。
何瑾心中驚喜,“‘宮中豔說大彬壺,海外競求鳴遠碟’,今日我竟有幸瞧得真品。”
陸韻之是位風雅之士,對茶更是瞭如指掌,耳濡目染下何瑾也多少對此有所瞭解,何瑾不覺想及陸韻之,若是外祖見著這六方紫砂壺定會歡喜不已。
前一刻還笑著,下一瞬間,何瑾卻恍然黯神,是呀,她怎忘了,國公府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片斷壁殘垣了。
何瑾收住噴湧的思緒,她神色不自在地將目光從那六方紫砂壺上移開,瞧向遠處。
紀羲禾將眼前人的神色變化瞧在眼底,他拿出一帕子遞到何瑾面前,從紀羲禾那兩瓣薄薄的唇中只吐納出一句話,他聲音淡淡卻憾人心絃,“哭吧。”
單單這兩個音調給紀羲禾說的極其緩慢柔和,有股撫平人心的魔力。
沒有人對何瑾說過這樣的話,就算何瑾過世的母親陸氏,對何瑾說的最多的也是叫她忍耐,但現在有人卻要她哭出來。
何瑾不允許自己這樣做,只是她無法抑制心頭的顫抖,胸口五味交雜。
紀羲禾輕嘆一聲,伸手替何瑾拭去早已滾落出卻未被何瑾察覺到的淚珠。
何瑾微愣,而後驚詫地抬眸朝紀羲禾視去,望著紀羲禾的雙眼,她覺得自己仿若看見了這世上最溫柔深情的眸子,叫人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直至那片汪洋無聲無息的淹沒日月,漫過那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被歲月染白的雙鬢。紀羲禾的動作那樣自然,似乎他就該如此一般,若是不這樣做反倒是奇怪,該被人指責了。
但僅僅只是一瞬間,紀羲禾便收斂起了眼底的神色,他那雙點漆般的黑眸再次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沉寂,叫人無法知曉他的心思。
紀羲禾笑了笑,將錦帕交與何瑾手中,笑了笑,緩緩道“這世上萬萬事,謹記一話即可以一應百:哭,便要哭得大聲,笑,就要笑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