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士堯把胳膊放在了秀英肩膀上,幾乎是勸哄著道,“住宿舍不是不行,而是眼下我宿舍連個爐灶都沒有,以後結婚了我總不能天天領著你去食堂吃飯吧,現在隊裡忙,等閒下來之後我就向隊長申請,在宿舍的廊簷下支口爐灶,到時候再接你過去比較合適,而且我要是跟隊裡出去,留你一個住宿舍我不放心。”

秀英聽他完全是在為自己著想,心裡的那點不快早就消失殆盡,她搖著潘士堯的胳膊,叮囑道,“那最遲年前,不能再翻過這個年頭,翻過年我就又大一歲了!”

潘士堯就笑,“再大一歲也不大!”

這話秀英愛聽,咯咯笑個不停。

既然說好了婚期定在年前,眼下已是深秋,老潘家不得不開始忙活起來,趁著秋忙之前,潘陽每日都去山上轉悠打野味,家裡的雞仔也長大了,張學蘭留了幾隻下蛋勤快的母雞,公雞不待長大張學蘭就全殺了風乾,讓潘陽拎去縣城賣掉,母雞多了每天都能下七八個蛋,張學蘭過得節省,平時家裡幾乎不吃,餘了許多雞蛋,潘陽全帶去了縣城。

家裡還放著潘陽從廢品收購站買回來木半塊,潘恆春沒事就拿出來用錘子斧頭一陣敲敲打打,能做成木箱子的就做成木箱子,夠拼成木櫃的就做成木櫃,等全做好了,再刷上油漆,看起來也像模像樣,□□成新的就留給潘士堯結婚用,半舊的就放在堂屋裡留他們存放東西。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著,除了張學蘭,老潘家人對秀英的到來都抱著期待與歡喜,畢竟她來了就意味著下一代人不遠了。

一分歡喜兩分憂,臨近秋忙,生產隊大隊長潘士聰抽著煙串門子到了老潘家大巷口,老潘家剛吃過晚飯,都坐在大門口石頭上和一幫鄰居敘閒話。

潘士聰也加入了他們的嘮家常隊伍中。

潘士聰臉上滿是愁容,嘆氣道,“兆科叔啊,我們今年恐怕過不了好年了,上半年收成還可以,這下半年,唉,你看統共就下了一場雨,地裡的黃豆和玉米長得都不行啊,尤其是黃豆,如果沒能按上頭給的指標交上去,上頭估計還得扣我們上半年的糧食補上,實在是難為我們老百姓啊!”

潘士聰話音剛落,所有人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們這些人平時都不關心地裡的生產,反正是集體的活兒,有大隊長看著就成,哪怕你多幹了些活,最後還是不會多分你糧食,既然這樣,又憑什麼去操那份閒心,他們也只有在年末時才關心今年能分多少糧食。

眼下聽潘士聰說今年怕是分不到多少糧食了,能不恐慌麼,沒有糧食就意味著他們下年要勒緊腰帶過日子了!

潘陽忙問道,“估計能收多少?”

潘士聰道,“這幾天我把隊裡所有地都轉了一圈,只有底灣稍微好點,一畝地估計能收個一百來斤,山上和壩下都不行,一畝估計只能收個五十來斤,可怎麼辦才好啊。”

雖說潘陽空間裡存有糧食,不怕餓到老潘家上下,儘管如此她也不希望看到村民捱餓,收成本來就少,在上交上去支援城市建設,城裡人倒是吃飽了,叫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鄉親們吃什麼?

知道今年收成不好,等秋忙的時候似乎人人都在消極怠工,早上拖到九點多才到生產隊集合,不到放工點,就都不願意幹活兒了,三兩個人圍聚在一塊,低聲發著牢騷,他們個個面上都掛著沉重倦怠之色,甚至村裡的‘無子戶’二麻子竟然將鐮刀摔在地裡,氣道,“飯都吃不上了,我幹個屁的活,收了下來也全落到那幫商品糧戶口兜裡,這活兒,幹。他。孃的比!”

潘士聰吆喝一聲,斥聲道,“二麻子,幹什麼呢你,好好幹活,發這些牢騷沒用!”

二麻子是他們村的無子戶,不能生育,四十多歲的人了,家裡只有他和他女人兩口子,人家二麻子不用養活下一代的都操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