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還是頭一回坐電車,新奇的不得了,跟在潘淑霞後頭,看她投了分幣,忍不住問道,“淑霞,這個怎麼收費的?”

潘淑霞笑著同潘陽解說道,“這個分站收費,一站路是收兩分錢,我家距這裡五站路的距離,所以我們每人要投一毛錢,低於一米二的孩子,收一半的價錢。”

潘陽長了知識,不住點頭,見上車的人都自覺的投分幣,不覺疑惑,萬一有人坐五站路但是投了四站的錢呢?

像是看出了潘陽心中所想,潘淑霞指了指前面開電車的師傅,低聲道,“大哥可別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能聽投幣聲音就知道你投了多少錢,隨便掃一眼就能記住你的樣貌,如果你少投了一站路,那沒到目的地他絕對會提醒你下車,不然就補收費。”

潘陽瞭然,她就說嘛,原來是有人工監視器啊。

潘陽和潘淑霞說了一會話,然後就透過窗子往外看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雖說和幾十年後相比,它的房子樓層不夠高,粉刷裝修不夠好,馬路也不夠寬闊,但和農村相比,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男人們大都梳著大背頭,穿著得體的西裝,單手拎著公文包,一副上班族的派頭,女人們穿著樣式繁多的衣裳,襯衫、長棉裙、踩腳褲、健美褲,更時髦的穿著喇叭褲,腳踩高跟鞋,雪白的襯衫紮在褲腰裡,燙著泡麵頭。。。

一切的一切,比農村好太多。

相較之下,潘陽的行頭則要寒酸許多,上身就墨藍色對襟小褂,下身黑色工布褲,腳上還是張學蘭給他新做的膠底布鞋,其實這已經是潘陽最新的一身衣裳了,沒有任何補丁,可還是難免遭到城裡人的頻頻側目。

潘陽心情好,也不在意這些,得虧她從小的生活環境,造就了她存在一種思想,不管穿好的壞的,吃大餐還是啃饃饃頭,都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目光,因為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她是家裡小公舉這個事實。

他們在靠近省醫院的路段下車,潘淑霞拎著一大包行李在前走,潘陽肩挑擔子尾隨其後,到了這裡潘老五兩口子就認識路了,在後頭慢悠悠晃盪著。

潘淑霞家住在三樓,住的房子三室一廳一廚一衛,大概有一百來平方的面積,潘陽雖然不清楚這個時代的房價,但可以肯定一點,潘淑霞嫁的很好。

潘老五和潘五嬸坐了一夜火車,疲累的緊,進門之後就想躺床上休息一會兒,潘淑霞忙給二老安排進屋睡覺。

她禮貌的問潘陽要不要也休息一會。

潘陽忙擺手道,“不用,我不累。”

潘淑霞這才作罷,請潘陽在客廳沙發上坐,她去廚房給潘陽倒了杯開水。

潘陽忍不住打量著潘淑霞的房子,沙發是彈簧沙發,橫著一長條,面前擺著木頭茶几,正對沙發的是一排矮櫃,矮櫃上放了一臺收音機,客廳和飯廳之間被一個超一人高的鏤空乳白色鐵架子隔開,鐵架子上擺放了小盆花和各色瓷器古玩。

潘陽忍不住站起來打量了這些瓷器,有點好奇是不是真的。

潘淑霞見她不住打量,笑著道,“這些是我公公放上去的,他平時愛搗騰這些,估計都不是真的,都是從地攤上搜羅回來當擺設的。”

潘陽問道,“你們和公婆住一塊?”

潘淑霞笑道,“不住一塊,他們退休了,如今都在福建跟我小叔子一塊住,但他們老房子都在這,老房子留給我們了,一年裡頭時不時回來兩趟小住一段時間,這不,他們剛走,我尋思家裡有地方了,就把我阿噠娘接過來住一段時間。”

潘陽點了點頭,一時沒了話。

倒是潘淑霞開口道,“大哥下午沒事的話,我領你出去轉轉?逛逛百貨什麼的,看看有沒有要給大嫂子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