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之後,潘子來了。

自西周墓出來,吳歧就再沒見過潘子。他先和潘子寒暄兩句,問問潘子身體狀況,才切入正題,詢問潘子硬臥那一行人到底怎麼回事。

潘子也不瞞著,把他知道的情況,都和吳歧說了。大致和吳斜說得相同,只是潘子作為聯絡人,在細節方面比吳斜說得清楚具體。

“沙市那邊說,三爺有話留給小三爺,叫我把小三爺帶上這輛車。然後讓我們小心警調子,說沙市那邊出事了。”

“哎,少爺,你知道,但凡沙市有變,那多半和三爺脫不了干係。可說實話,沙市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搞不清楚。”

“我之前聯絡十二旒,他說讓我按三爺留的話做,旁的也沒說太多。他是少爺你介紹過來的,本事沒得說,我潘子服,可就是為人太冷,有時真不知道怎麼和他打交道。不過有他在沙市鎮著,我也不用擔心太多。”

“如今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三爺。按說近幾年我們已經很收斂了,就算以前的事情翻出來,也不會鬧多大。”

潘子說著,摸摸腦袋,眉心皺成一團。

吳歧知道,近幾年三叔做事比之前低調很多,都是因為他。三叔怕自己動靜太大,引官面上人注意,給他惹麻煩。

他一邊感念三叔對他的愛護,一邊問潘子道:“這些訊息,你都聽誰說的?”

“沙市一個地下錢莊的老闆,這人是三爺幾十年的合作伙伴,絕對可信。”潘子說。

吳歧微微笑了笑:“哥,你說他絕對可信,我倒不這麼認為。我爺爺常說,人心,比鬼神難測。你不把他肚子剖開,心臟挖出來,怎麼知道里面裝的是人是鬼?”

“三叔也說,看人要三百六十五天看,少看一天都不行。往往背叛你的,就是你最信任的人。潘哥你和我三叔做這種行當,更得小心啊。”

潘子搓搓臉,琢磨了一下:“少爺你說得對。如果那錢莊老闆沒和我說實話,那他很有可能設了個局,引我和小三爺自投羅網啊。”

吳歧仍舊微微笑著,沒說話。江湖上的事,潘子比他熟。

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問潘子道:

“對了,和我哥在一個硬臥間裡那個老先生是誰?我前兩天剛在我二叔的茶館兒裡見過他。這麼大年紀,還出來做事啊?”

“哦,那是陳皮阿四,我們都叫他四阿公。”潘子說。然後他就把陳皮的身份和事蹟,簡單和吳歧說了一下。

當吳歧聽潘子說,那四阿公竟是他爺爺同時期的人,饒是少爺也難掩訝異。

而且,如果陳皮是老九門時期的人,那他會不會認識“哥哥”?

他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哥哥”的影子,才在二叔茶館裡,盯他看了好一會兒?又在他出茶館時,把視線一直落在他背上?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私下問問“哥哥”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對面不知和他說了什麼,莫約兩分鐘就掛了。

吳歧看向對面的潘子,心道:我的直覺果然沒有一次騙我。

“哥,你認識一個姓楚的人嗎?是個光頭。”

潘子看著吳歧似笑非笑的臉,神色一變,“您是說……?”

“看你的表情,這個人應該是你聯絡的那個,“非常可信”的地下錢莊老闆吧?他要你去找他?”

潘子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顯然吳歧的話讓他意識到什麼,他咬牙切齒道:“是。”

“別去了。如果你們缺裝備,或許我可以幫忙。”吳歧說。

潘子一愣,不太明白吳歧在說什麼:“什麼裝備?”

“你們硬臥裡那幾個人,出來幹什麼,你不知道嗎?”吳歧詫異地看著對面,對三叔十分忠心的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