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剛剛降臨,“聚豔坊”外已經是豪車雲集,人流如潮,來的人錦衣緞袍,氣度傲倨,皆是想來見識那“聚豔坊”傳言中的花魁的。

任天棄早就準備要去瞧瞧,但他那張臉實在太有特色,“聚豔坊”的龜公妓女已經全部認得,就是去偷了帖子,也未必能混進去,不過這一點豈能難倒天棄,等到“聚豔坊”的客人越來越多,龜公與打手都忙得團團亂轉,任天棄就到了“聚豔坊”的後花園,輕車熟路的就翻了進去,他來過一次,記憶力又好,沒多久就到了前院,此時大廳中已擠滿了人,那裡還會留意到他,任天棄便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站著,等著那朱絳仙出場。

過了一個時辰,外面進來的客人漸漸的少了,便聽得前面一人高的臺上燈火驟明,跟著鼓樂齊喧,十來名漢宮裝束的舞妓分兩邊走到了臺上,裙袂輕揚,長袖揮展,嫋嫋婷婷的跳起舞來,又有一名歌妓在旁邊放聲清唱,歌聲甚是悅耳。

還沒有多久,就聽見臺下一陣的亂鬨,有人道:“媽的,老子們花錢是來瞧朱絳仙那小美人兒的,搞這麼多的花樣有屁用,還不叫她出來讓咱們瞧瞧到底值多少銀子。”他這話一出,便有人大聲的應合。

這時馬花嬌不知從那裡站了出來,依然是珠翠遍插的貴婦人打扮,她瞥了一眼叫嚷的那人,臉上堆著笑道:“上官大爺大老遠從恭州趕過來,多的時間都費了,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兒麼,要知道心急可吃不成熱豆腐哩。”

她這麼一說,人群中頓時大笑起來,有人道:“等就等,我倒要瞧瞧馬老闆擺這麼大的場面,這正主兒有多漂亮。”

說話之間,那歌舞已經表演完畢,跟著又有一名妓女上臺彈了一首《高山流水》,然後大廳中燈火一暗,卻聽到臺上有琴聲傳出,這琴聲起始時低迴飄蕩,輾轉宛然,彷彿河水滯流,百鳥低啼,但不一會兒,變宮為商,又有若飛鳥驚林,山風呼嘯,驟雨急至,繁音促節,入耳洋洋,就是任天棄這種不識音韻的俗人聽了,也知道必然是極好的。

過得一陣,琴聲乍停,一聲黃鸝般的清音穿堂而起,先低柔慢啘,喉嚨愈唱愈高,愈高愈亮,唱到最高處,卻一落千丈,有如銀瓶落井一般,落到一半則又陡然提起,若鶴唳入雲,聲聲搖曳,真是珠喉遏月,逸響迴風。臺下的客人都是風月場裡的慣家,那有不識貨的,這歌聲之到一半,就轟天價的鼓掌喝起採來。

那馬花嬌見是時候了,將手一揚,早有人將臺上的燈重新點燃,燈光之中,頓時現出一位罕見的美人兒來,只見她穿著一件紅賽榴花的紗衫兒,襯著淡柳黃染輕粉的比甲,繫著條雪光素裙,梳著一個單鳳朝陽髻子,繞著一個金制的花環,鳳釵斜插,墜著一粒圓潤的明珠,臉暈朝霞,眉橫晚翠,明眸皓齒,膚如凝雪,真是光豔四射,更妙的是,她那水汪汪的眼波只那麼輕輕一轉,臺下的一眾嫖客便覺得此女似乎在與自己傳情,許多人都張大了嘴巴,認定是自己一生所見的絕色尤物。

任天棄見到這朱絳仙,先是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但心中還仍然是動了動,不得不承認:“朱絳仙這小婊子果然是越來越漂亮了,今晚這個梳籠的價格只怕要貴得驚人。”

果然,人群中立刻站起一個年過五旬,精瘦無肉,穿著員外服的老頭兒,尖著聲音道:“馬老闆,這姓朱的小娘子果然不愧是你們‘聚豔坊’的花魁,你就開個價吧。”跟著又有人道:“什麼‘聚豔坊’的花魁,我瞧就是京城也未必能找出這樣漂亮的小娘子來,貴一些也無妨,快開價快開價,你佟大爺我是要定了。”

馬花嬌見到朱絳仙不出所料驚豔當場,這白花花的銀子就要源源滾滾的落入自己的口袋,笑得也是合不攏嘴,一揮手讓兩名小妓女扶著朱絳仙先下去,自己走到臺上道:“絳仙的姿色技藝大家也見到了,要想做今晚梳籠她的新郎官兒,可沒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