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六年(1061)七月初三。

立秋日。

眼看天一入秋,地裡的莊稼都要被旱死了,可天上卻沒有一絲要下雨的跡象。

於是,蘇軾就按照知府大人的囑咐,專門寫了一篇虔誠的《禱雨天竺觀音文》,並帶上錢塘縣令周邠、仁和縣令徐璹到天竺寺禱雨。

說起禱雨這種民間活動,早在我國西漢時期的歷史中就有記載,到了蘇軾的時代,更是一種連官方也參與其中的所謂祈禳豐收的巫術活動。

我們知道,蘇軾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因為早年在鳳翔府時就參與過多次的為民禱雨活動。

禱雨結束後,蘇軾一行夜宿靈隱寺。

靈隱寺背靠北高峰,面朝飛來峰,始建於東晉咸和初年,開山祖師為西印度僧人慧理和尚。到這種地方借宿,對於篤信佛學的蘇軾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

美中不足的是,蘇軾這兩天身體有恙,但還是在這初秋的季節裡,抱病遊覽了杭州的淨慈寺,拜訪了圓照禪師宗本。另外還遊覽了祖塔院,觀看了虎跑泉,然後再遊覽了佛日山淨慧寺。

正當蘇軾在馬不停蹄地遊覽佛寺之際,朝中官員沈括被朝廷派往杭州視察新法的執行情況,沈括此次的具體受命是要巡察兩浙的農田、水利、差役等事。

沈括到了杭州,首先與前老同事蘇軾暢敘了舊情,還恭敬有加把蘇軾這一時期的新作(主要是詩詞)抄錄了一份,這也是當時文人間的正常交流活動。

誰知,回到京師後,沈括轉而用附箋的方式,把認為是誹謗的詩句詳細地“註釋”理一番,全部交給了皇帝,目的是揭發蘇軾在詩文中“愚弄朝廷”、“無君臣之義”。

這是老沈這位大科學家對蘇軾的第一次下手,由此引發的連鎖反應或說“蝴蝶效應”是:

元豐二年(1079),御史何正臣、李定又上表彈劾蘇軾,烏臺詩案終於爆發。

次年,蘇軾被貶黃州,牽連親友三十多名,涉及詩詞一百多首。

當然,沈括雖不是事件的主謀,但沈括正是“烏臺詩案”的始作俑者。

我們在這裡先不說沈括的劣跡,這時候蘇軾還把他當成是前同事,絲毫沒有對此人設防,至少此時的沈括,在蘇軾心中尚沒有值得特別痛恨的地方。

劉敞的弟弟劉邠這幾天寄詩及書信來,蘇軾得知劉邠泰州通判的三年任期已經結束,近日將會來杭。

對於劉敞(字原父)、劉邠(字貢父)這對親兄弟,蘇軾不僅都與之有著詩詞唱和,而且也都是蘇軾值得敬仰計程車人。

劉敞博學好古,多藏古器奇物,能識古文銘識,並因此考知出三代制度與先儒所說的有不同之處。蘇軾後來的喜愛古器物,大機率也是受到了劉敞的影響。

對於風頭正盛的王安石,滿朝惟有劉敞、劉攽兄弟敢於抑其鋒芒,這也是蘇軾所看重的地方。劉原父對於蘇軾還曾數度提攜,做考官時,對於蘇軾和章惇皆以國士待之。

劉邠到杭州後,被蘇軾邀請去一起泛舟西湖,其時正值張先自湖州回杭,就一起結伴遊湖賦詩。

當蘇軾一行乘坐的船隻到了湖心處時,有一小舟翩然而至,舟中有一婦人容貌甚美。

及見到蘇軾,婦人就自述自己自少年時就極為仰慕蘇軾的高名,因為尚在閨中而無緣相見。自己今日已經嫁為人婦,聞公遊湖,於是就冒昧上前叨擾。

婦人自稱善於彈箏,願獻上一曲,想換取蘇軾的一首小詞以為終身之榮。

蘇軾聞聽此言,自然是無法相卻,於是乃援筆立就,賦以《江城子》與那婦人。

詞中有“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之句,既實寫水面荷花,又是以出水芙蓉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