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八年(1063)六月初十,蘇軾的二伯母去世了,當時只有蘇軾的三堂哥蘇不危侍奉在母親身旁。

此時,二伯剛去世不滿一年,真是禍不單行。蘇軾在大堂哥蘇不欺的妻哥蒲誠之路過鳳翔府時,曾給蒲誠之提過此事,因蘇軾大堂哥不欺的岳父家姓蒲,是蒲誠之的同族。

這年七月,宋選罷任鳳翔府知府,由青神縣老鄉、京東轉運史陳希亮(字公弼)接任。

陳希亮這個人身材矮小、清瘦,為人卻剛直,面目陰冷,兩眼澄澈如水。張口說話斬釘截鐵,常常當面指責別人的過錯,不留情面(面陳人過,退稱其長,這是一種君子之行)。所以每逢士大夫宴遊之時,但聞陳希亮到來,立刻闔座肅然,索然寡味,怎麼也樂不起來。他對待僚屬,自然更加嚴厲,竟然有很多人嚇得對他不敢仰視。

蘇軾雖是以京朝官差允(籤書節度判官廳公事),可仍是個幕職,相當於如今地方政府的秘書長,職掌贊襄郡縣的政務,綜理諸案文移,斟酌可否。籤擬後再報告郡守,或罷或行。這一職務與“一把手”公事上的關連,是極為密切的。

而蘇軾與陳希亮兩人的性格,卻是如冰炭不相融合。

蘇軾性豪闊,不會官僚滑頭,而做事卻勇於負責,意見不同時,便要據理力爭。爭議不下,這二十七八歲的籤判,年少氣盛,就不免行諸辭色,一點不肯屈就退讓。

陳希亮也有意要裁抑這個鋒芒太露的後輩,對他也一樣端起架子,毫不客氣,使蘇軾更難忍受。府衙中的吏役,為了對這位籤判的制科出身表示敬重,大家尊稱之為“蘇賢良”,這類頗似現代的“老師兒”稱號一樣,實在是一件平常小事,不料被陳知府聽到了,斥道:“府判官只是協理文案的官員,有何賢良可言?”令蘇軾很下不來臺。

此後,凡看到蘇軾有驕矜自得之意,陳希亮在蘇軾登門求見時,也是故意拒絕不見。遇到府裡需要齋醮祈福,蘇軾負責撰寫的祈祝小文,陳希亮也是左塗右改,如此往返數次,直至把文章改得面目全非,這才啟用。時間久了,蘇軾認為上司是在無端打壓自己,遂與陳希亮交惡,如果沒有公事往來,他儘量不與陳希亮接觸,即使中元節這樣的重要節日,他也拒絕前往知府官署與上司一同參加節日宴會。

陳希亮官僚架子很大,同僚晉見,就任由其客座中等候,久久都不出來接見。甚至有客人在客座中都等得打起瞌睡來,蘇軾心生不平,作《客位假寐》詩,諷刺他:“謁入不得去,兀坐如枯株,豈惟主忘客,今我亦忘吾。同僚不解事,慍色見髯須,雖無性命憂,且復忍須臾”。

七月二十四,天久不雨,蘇軾又以官家的名義赴磻溪禱雨。

磻溪,是一條溪流的名稱,在今陝西省寶雞市東南,相傳是姜太公釣魚的地方,今存有釣魚臺。在古詩詞中,磻溪也會代指姜子牙。

蘇軾一行走了一天,夜宿虢縣。翌日晚,從虢縣南渡渭水,晚宿古時候曾氏所建的僧舍曾閣。

時近夜半,蘇軾卻無法入眠,看到壁上有前縣令、自己的四川老鄉趙薦的題名。想起此前自己在鳳翔府的大雪天,病中曾收到趙薦來信時的欣喜,如今已是“故人漸遠無訊息,古寺空來看姓名”(《七月二十四日,以久不雨,出禱磻溪。是日宿》)。

宋時官員的出行禱雨,必須要趕在黎明時分進行,因此五更前就要起身前往。所以說,夜半三更時是不能睡著的,而山中僧舍又沒有更漏可聽,只有麻煩僕伕頻頻出門察看天上的北斗星了。

古人透過觀察天象、星宿、月亮和自然現象來判斷時辰,他們結合生活經驗和季節變化來推算時間。

此外,古人還觀察月亮的位置和形態來判斷時間。農曆中,滿月、新月、上弦月、下弦月等不同的月相和位置,都能反映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