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縣的湯村,就是今天的杭州市餘杭喬司。

北宋時,湯村(喬司)的食鹽生產已具相當規模,外運靠牛車馬車運輸已不能滿足,朝廷決定改為水運,從湯村(喬司)開鑿一條河直達大運河,專門用來運送食鹽。熙寧五年(1072)十月,身為杭州通判的蘇軾就承擔了這裡的督開湯村運鹽河的任務。

在湯村督役的過程中,蘇軾發現當地提舉鹽事的官員為了開挖這條河,竟然強行差遣當地的千餘民夫於雨中不間斷地勞作。

這種工程本來就不是民事,偏偏要差遣民夫,加上秋收還未忙完,於此時服役就不免要耽誤農事。況且河道里還有綿延數里的流沙,開挖起來效果極差,雖然蘇軾百般建議,但是卻無法阻止此事。

騎馬到現場去督役的蘇軾,看到民夫們就像鴨與豬一般泡在泥水裡勞作不止,自己連下馬的一片乾地也找不到。

一方面蘇軾感嘆朝廷開挖運鹽河的失當,另一方面又對此役妨礙了農事而感到揪心。

此時的蘇軾,面對眼前的一切,無疑是懷疑人生的。他在詩中傾訴道,“居官不任事,蕭散羨長卿。胡不歸去來,滯留愧淵明。鹽事星火急,誰能恤農耕”(《湯村開運鹽河雨中督役》)。

意思是說,如今的自己真心地羨慕居官而不任事的司馬長卿,又因不早早地棄官歸田而愧對自己的偶像陶淵明。面對此情此景,蘇軾肯定心情很沉重,但官不由身,他能怎樣?

當然,這首詩日後也成了“烏臺詩案”的線索之一。

奉行辦實事的蘇軾,為了“督役”運鹽河工程,就近找個地方過夜,遂夜宿水陸寺。這樣就免得他杭州城裡與湯村(喬司)兩頭跑,把功夫都耽誤在路上。

水陸寺是離湯村(喬司)比較近又合適夜宿的地方,直到今天,杭州仍然有一條巷叫水陸寺巷,巷名因寺名而起,今天的水陸寺巷東起東清巷,西至新華路南段。

在鹽官縣督挖運鹽河的間隙,蘇軾偷閒遊覽了鹽官縣(今海寧市鹽官鎮)南邊慶善寺的千佛閣與縣治西北的安國寺悟空禪師塔,觀看了悟空禪師塔前的古檜樹。

這棵檜樹乃唐時所植,枝幹粗壯,頗有靈性,據說後世的宋徽宗曾下詔欲取之,當地官員只得以船泛海,欲將此檜樹送抵汴京,結果連人帶樹均葬身大海,驗證了此樹已有靈性的事實。

蘇軾還見到了當地寺僧飼養了二十餘年的一隻白雞,白雞這種家禽對於修道學佛之人來說,居住在山間最合適餵養,據傳可以辟邪。而蘇軾見到的這隻白雞,時常還會臥於寺僧的座旁聽經,似乎也具有了一定的修行。

十月初十,杭州計程車子中有九人被選往參加禮部的會試,知州陳襄在中和堂舉行宴會為他們餞行。

在宴席中,陳知州勉勵大家要像江河那樣,為了目標而一去不返,還要像松柏那樣不因季節的變化而改變志節。陳襄與諸位士子都先後賦詩並結集,蘇軾在詩集前還作了序。

熙寧五年(1072)冬至這天,蘇軾獨自來到了吉祥寺。“何人更似蘇夫子,不是花時肯獨來”(《冬至日獨遊吉祥寺》),憂國憂民的蘇軾,在新法的推行如火如荼之時,其心情想必不會是愉悅的。

心情極度鬱悶之時,蘇軾想到了他的家人。

雖然父母已逝,但家鄉還有他的幾位堂哥,於是就給二堂哥蘇不疑去了封家信。

信上說,自己上個月已經讓驛使往家裡捎信,估計是快到了。如今自己在杭州通判任上,時事一天天緊迫,所到之處都是被新法弄得惶惶不安。

杭州舊稱“樂都”,但現在自己卻生活得捉襟見肘、事事寒酸,由於物價奇高,使得自己有限的俸祿平時只能勉強度日。

最為致命的是,自己待人接物十分的笨拙,隨時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