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張希元寫的記文裡,蘇軾是這樣就說的:

世上有些人,自認為清高無比而嘲笑別人,他弈棋彈琴,收藏古人的書畫。有客人來,就拿出來誇耀一番並讓其觀賞,自認為此舉比較清高。

然而,有些人就不服了,說古往今來的聖賢之人之所以能夠流芳百世,那是因為他們都留下了有著自己觀點的文章以及議論,那些收藏一些古人書畫的人有何了不起的!

而英雄豪傑之士,對所謂的聖賢又看不起了:

他們說,士大夫就應該建功立業,而不應該只是發一些空論,這種人之所以著書立說,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力去建功立業,不得已而為之,身上的官階也不過是按部就班地一級一級靠熬時間熬上去的。

甚至那些曾經建功立業的豪傑如劉邦、周公、伊尹、商湯、周武等人,也有人看不起,因為有人認為只有像許由那樣能辭掉天子這樣的高位而隱逸于山林(河南登封市境內的箕山),像孔丘那樣擁有無所不知的淵博知識才是令人羨慕的。

因此說,世人總是在互相嘲笑。

蘇軾認為,自己不愛好的東西,而去嘲笑別人的愛好,這本身就是不尊重他人同時也是不尊重自己的表現。

因為蜀地有一諺語,“學書者紙費,學醫者人費”。

那些還沒有從政經驗計程車子,考取功名之後,驟然就出來做官,那麼他們浪費的人遠遠要比庸醫治死的人多。張希元如今雖然去官回鄉悠遊于山林之間,看似沒有發揮自己聰明才智的地方,只能是靠研習書法自得其樂。

但是,此人並非就是這種長久賦閒之人,他的學問積累得多了,日後必然會把這些學識用在政事上的。

初到杭州任上不久,就傳來了姚闢姚屯田去世的訊息。

屯田員外郎,官級從六品上,掌天下屯田之政令,屯田郎中雖為工部四司之一,但有名無實。

姚闢,字子張,散文家,金壇(今江蘇常州市金壇區)人。皇佑元年(1049)進士,曾被授以項城令,通州通判,所到之處蜀地百姓皆有好評。

此人擅長於文辭,執著於研習 《六經》,一旦有似是而非的地方,必求其是。所以下筆千言,一揮而就,且往往能歸納出萬事萬物的道理。一時間當朝的名士如歐陽修、王安石,皆與之遊。

另外,老姚還與蘇軾的父親蘇老泉先生一起修過禮書,併合著了《太常因革禮》一百卷。

此書被當時的文壇盟主歐陽修稱其“功施後世,非止俗儒著述,求一時之名者比。”正是有著這樣的緣由,老姚去世後,蘇軾鄭重地為老姚寫了挽辭。

蘇軾有一位名字聽起來很怪的老鄉——岑象求,這兩天也來到了杭州。

岑象求,字巖起,梓州(今四川三臺)人。考中進士後,神宗熙寧中為梓州路提舉常平。

提舉常平,簡稱“倉臣”,北宋熙寧初年設定,負責管理常平倉救濟、農田水利等。是宋朝統一後陸續在各路所設四司之一,其設定消除了地方割據的一切基礎,使宋朝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得以高度強化。

這位岑象求同志熙寧五年(1072)被提拔為殿中侍御史,這種官職是掌糾察朝儀,兼知庫藏出納及宮門內事,及京畿糾察事宜,位從七品下,較侍御史(從六品下)低一些。

本來要從京師到蜀地赴任,但象求老兄還是執意繞道杭州來拜訪自己的老鄉蘇軾。

“臨行怪酒薄,已與別淚俱。後會豈無時,遂恐出處疏。惟應故山夢,隨子到吾廬。”(《送岑著作》)這就是蘇軾給老鄉送行詩中的詩句,我們由此可以看出,蘇軾對於這位同鄉的送行也絕非是敷衍之舉。

熙寧五年(1072)。

轉眼間已是陽春三月,杭州城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