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臺》詩,想讓表哥用草書寫出,得到後刻石置於超然臺上。

蘇軾在信中告訴表哥,目前的安南、代北形勢動盪,朝廷上下都正憂心於此。自己前段時間向朝廷求調齊州,想與弟弟蘇轍共事一地,但最終是沒有弄成。不過,年底自己的密州任期將滿,蘇轍也將換任,到時候回京城時就向朝廷申請回鄉任職。

蘇軾還說,自己非常羨慕表哥在洋州的池水園林,而密州是那樣的簡陋。好在城西北有個送客的亭子,視野開闊,下臨濰水,正準備重新修葺一下,想取名“快哉亭”。要是表哥能為它作首詩,那是最好的。

其時,劉攽(字貢父)知曹州,李常(字公擇)知齊州,而蘇軾知密州,三位朋友雖俱在齊魯之地,但也只能是書信來往。

在信中,劉攽常將蘇軾與李常稱之為當代版的“蘇李”。蘇李詩,是託名西漢蘇武,李陵二人贈答的若干首五言古詩,今存十多首。最早選入蕭統《文選》,是較完整的一組,通常舉為“蘇李詩”的代表作。

過了一段時間,蘇軾將城西北的送客亭修葺完成後,文同與蘇轍的《快哉亭》詩也是如期而至,這是令蘇軾最為開心的時刻。

宋時東武(諸城的舊稱)有個舊俗,就是每年的四月,當地的百姓均大會於南禪、資福兩寺。

他們會用當地盛產的芍藥花供奉佛祖,特別是今年,來的人最多,供奉的芍藥花也最多最好看,粗略統計有七千餘朵。這些花中有朵白色的芍藥花最為特別,正圓如覆盂,姿態絕異,獨出於七千朵之上。

當地人說,這朵花出自城北的蘇氏園中,這家人的先祖是周朝的宰相蘇莒公蘇禹珪。問此花的名字時,當地的叫法令蘇軾不太滿意,甚至認為太過俚俗,於是蘇軾就當場給這朵花取名為“玉盤盂”。

取完名字後,蘇軾還意猶未盡地專門為之作七律兩首以記之。

後來當蘇軾的學生李之儀終於見到這種芍藥花,又見到蘇軾親筆用小楷書寫的這兩首詩時,不禁泫然流涕,又次其韻唱和了一番方罷。

就在蘇軾忙於與眾友人唱和之際,遠在大名府知府連任中的文潞公也寄來了《超然臺》詩。

文彥博這種歷仕四朝,出將入相的老臣,能夠給蘇軾來信捧場,令蘇軾異常感動。文彥博此前因激烈地爭論說市易司監賣果實,有傷國體,會引發百姓怨恨,此舉引起王安石的記恨,被移判大名府。如今,文潞公又被朝廷判以連任。

正如蘇轍所言,天下計程車子時常奔走於是非場合,浮沉於榮辱的空間,沾沾自喜以至於流連忘返而不自知。

然而,那些賢達之人常常為此而感到悲哀,那是他們往往能夠超然於物外的緣故。遠在大名府的文潞公,以及蘇軾兄弟,還有蘇軾的一些好友,這種超然之境難道不是他們這些人的終極追求嗎?

“身微空自大,交淺屢言深”,這是蘇軾在和文潞公的《超然臺》詩中的兩句,透露出蘇軾此刻對自己人生境遇的反思與喟嘆。這年蘇軾已經四十一歲,不惑之年的蘇軾想必已是嚐到了人生與官場的世態冷暖,潛意識中學會了一些反思與從俗。

諸城鐵水的喬敘,是蘇軾到密州後新結識的朋友。

喬敘,字禹功,曾知濮州雷澤縣(今菏澤市鄄城縣舊城鎮),授湖南路轉運判官,未及赴任被御史彈劾罷職。

現在,這位喬敘又被朝廷以左藏庫副使出知欽州。

左藏,屬於武職,大約是掌管與保衛國庫的官員。

所以說,喬禹功先生這次是由文職轉化成武職的任命。“今年果起故將軍,幽夢清詩信有神。馬革裹屍真細事,虎頭食肉更何人。”(《聞喬太博換左藏知欽州以詩招飲》)這是蘇軾在祝賀喬敘重新被起用的酒宴上所作的詩,字裡行間充滿和對喬敘的殷切鼓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