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冷靜之後考慮得出的是什麼結果,那或許永久未知了。

蘇禮辰在書房坐了一夜,也考慮了一夜。

潛意識裡他是忘懷不了張媛,無關愛情,充其量也只是一種對青春的懷念。可是她似乎不這麼想。在分別了將近六年之後,她對他似乎仍是熱情高漲,甚至超出了從前。他沒想到過要躲,不料自己和她的許多來往在他人眼裡看來已是舊情復燃,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至於桑田,他有感覺,她正在離他遠去。

一夜未睡,他把頭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休息了一個小時後,終於抓起外套,請了假往家裡趕。

這邊卻是人去樓空。

桑田已經離開,彷彿這個家只是她臨時登入的旅店。

他挫敗的坐在沙發上,又站起來到浴室裡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子裡滴水的面龐,他突然發現,架子上屬於桑田的一切,牙刷,洗面奶,毛巾,統統不見了蹤影。他愣了好半天,瘋狂的衝到臥室,拉開衣櫃,只流下兩件厚大衣,其他一切都已抹殺。

他拉開被子,鑽了進去,冰涼的觸感裡還有她的味道,手邊一片冰涼,拉出來原是她忘記的睡衣。他捧在面前,沉沉睡去。

桑田一直很沉著。她拉著箱子下了計程車,然後沿著臺階一級一級的抬上去,開門,再把箱子放在客廳的轉角。

林嘉多半的時間在江晟那窩著,除了白天,很少看見她待在學校。這個小宿舍,名義上是林嘉的單身公寓,實際上桑田待的時間要比正牌主人長得多。

冰箱裡還有前幾天剩下來的飯菜,她取出來放微波爐里加熱,一口一口嚥下去。然後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個午覺。醒來之後打理了一下,趕去上兩點的課。

她的表現很自然,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下了課,她接了一杯熱水,一邊翻著雜誌,一邊對自己說:“你看,也沒什麼不好的,不是麼?”

林嘉過來湊熱鬧:“昨天晚上,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桑田若無其事的回答。

“不是陪蘇禮辰去飯局了麼?”

“不就是一個飯局麼,有什麼好說的。”桑田端著杯子喝水,“誒,你這幾天都不回來了?看樣子有點樂不思蜀啊!”

“你別叉開話題!”林嘉白了她一眼,“不是張媛也去了麼?你們沒說什麼?”

“有什麼可說的。”桑田走回去。“你這幾天都不在的話我就不做你的飯了啊!”

“啊?”林嘉有些奇怪的問:“後天不是週末了麼,你不回去?”

“分居!”

桑田重重的拉開椅子,坐下去。

林嘉眨眨眼睛,不說話。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日子彷彿回到了單身時代。

桑田十分清楚這一點:她的心裡有根弦,一根不信任的弦,繃得緊緊的。只要輕輕一撥,就會膨一聲的短掉。

她深吸一口起,坐在床頭,發覺穿慣的睡衣並不在衣櫃裡。

原來是忘在家了。

她起來鑽進林嘉的房間,套了一身她的睡衣再鑽回來,被子蒙了頭就睡。

蘇禮辰足足睡了一整天,半夜的時候醒來,餓得有些胃疼。

他從冰箱裡取了盒奶,加熱了之後灌了下去,然後走進浴室,嘩啦啦衝了許久,整個人頓時清醒。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鬍渣也冒了出來。他慢條斯理的颳了鬍子,走出浴室,在書房裡看了三部片子,還是桑田留下來的碟片。

八點半的時候,他抓起外套和鑰匙,鎖上門去上班。

他記得明天約好桑田去水庫釣魚,於是抓緊把昨天遺留的工作都處理好,忙了整整一天,反應過來已是下午六點多,早過了下班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