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他,堅持要親自去尋宋席遠。那小廝終是拗不過我,勉為其難套了車磨磨蹭蹭出門上路。

宋家本富庶,國中大城皆買有風水寶地建有宅院,莫說洛陽,自然挑得北依邙山南臨洛水的上好佳處起了庭院,宋家宅邸洛陽城中人盡皆知位於何處,我雖如今記性不大好,卻只是偶或喊不上一些人名,這路我還是能辨識一二的,顯然,現下這小廝趕車所行路線不是宋家大宅,七拐八彎的,辨著這方向……倒像是要往城東去。

心中正思忖著,車簾子外便忽忽悠悠飄進一股子濃郁混雜的脂粉香氣夾雜著迎來送往的熙攘之聲,切實佐證了我認路的本領還是不錯的。

馬車將將停下,便聽得有人迎上來拉客,當下被趕車的兩個小廝給喝退了。之後,其中一個小廝脹跳下車轅隔著車簾子與我道:“小姐稍待片刻,我這就去請三公子。”

我將簾子揭開一角朝他點點頭,但見他轉過身與那花樓門前的老鴇說了兩句話又似乎遞了個什麼物什與她瞧,那老鴇便立刻將他迎了進去。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還未見得那小廝將人請出來,我在車中坐著悶得慌便索性半揭了簾子看景。此處臨河而建,將近傍晚,日未落盡而燈已起,倒映得河面一片金色,光彩粼粼,近處,不時有身著輕羅薄紗身材曼妙的女子操著軟音嬌笑著穿梭而過,遠處,隱隱有畫舫穿梭水上,琴音斷續傳來,洛陽花未開,然,這般穿街而過,倒真真有一日賞遍洛陽花之感。不得不說,這城東河畔紅袖招客的景緻倒別有一番美妙意趣。當然,如果這條街家家花樓皆上我那回春藥行買藥,便更加美妙了。

我正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拉攏這生意,抬頭卻見宋席遠步履不穩地被小廝攙著往馬車這邊行來。行路所過處無不引得三兩女子佇足顧盼媚眼俏飛,更有甚者還大膽伸手用粉嫩撲香的羅帕輕佻掃過宋席遠的肩頭,豔唇輕啟勾魂道:“三公子記得下次來尋奴家哦。莫要總在那畫扇屋子裡,嫉妒死一干姐妹們了。”

宋席遠灑然回道:“好說,好說。”

我回過頭,放下車簾子。

車轅輕晃,一股酒釀之氣撲面而來,一人登車揭簾入內,對前面小廝吩咐道:“小同,走吧。”

轉頭便衝我風流淺笑,雙頰微紅,兩眼彎彎似被雨洗過一般潤黑髮亮,看則清明,實際想是醉糊塗了,直肆無忌憚盯了我看,傻笑道:“笙,笙兒,你來尋我?你第一回主動來尋我……”

我不與他一個醉了的人一般計較,左右被人看看也不會少一塊肉,索性隨他去看,直奔主題截斷他的話,問道:“我爹此番可有書信或囑咐託你轉達?”

那烏黑晶亮的眸子剎那落上一層灰,暗了暗,“我還以為……”話未盡卻別過頭去看窗外燈籠。在我的殷殷注視下終又將頭轉了回來,口齒稍稍清晰了些,淡淡答道:“你爹說家人一切安好,讓你莫要掛念,只管養好身子。待來年開春。”

還未說完,又斷了,蹙了眉只管伸手揉額頭。

“來年開春怎麼?”我疑惑問他。

窗外的燈火掠過他的眼睛,似乎片刻閃爍,復又見他迷迷濛濛望著我,“來年開春?什麼來年開春?”倒反問起我來了。

想來他是醉暈了說混話。不過,聽到我爹爹並家人安好,我著實長長出了口氣,此行目的已達,便不再理會此人,只倚著車中軟墊閉目養神,神遊片刻,卻突然想起他這般尋歡作樂半中央被我打斷了似乎不甚好,雖煩此人兩面三刀牆頭草一般,不過若非他當年一盒月餅相助,後又將我從王府中使計運出,我如今想來已到陰曹地府去幫閻王老爺數錢了,遂耐了性子問他:“現下是將你送回宋宅還是再回城東花街?”

他怔怔看著我,驀地自嘲一笑,“我這兩年如入洛陽從不宿宋宅,只停花街柳巷,你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