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氏狠狠瞪了張氏一眼,跪趴在地上,“有!侯爺死前後整整一日,府中戒嚴,任何人都不能動,沒張氏吩咐,誰敢往外走立時杖斃,直到上京崔家宗婦過來,與張氏關門密談一個時辰,府裡才開始掛出白幔治喪,道侯爺已死,難道不可疑麼!”

“只這一點……”崔推官面色肅冷,“可說明不了什麼。”

“當然不只這一點!”龐氏喘息幾聲又道,“侯爺屍身剛下葬,張氏立刻發賣了貼身丫鬟小南,小南辦事麻利,很是忠心,並沒有犯什麼錯,為什麼張氏要將她發賣?我當時也是不知,後來再見到小南,細細問起,她方才說道,侯爺死前,張氏使她買了很多砒霜!”

“小南說出了藥鋪名字,我著人去問,那藥鋪是百年老鋪,聲譽甚好,雖然過去多年,很多記錄也未丟去,很是詳實。我請其翻找舊年砒霜買賣冊子,說出大略時間,夥計果然找到,小南當時買了足足五錢砒霜!”

“五錢砒霜啊,別說耗子,活人都夠毒死一群了!砒霜,小南,張氏,侯爺之死,單看好像沒聯絡,但只要往細裡想,誰都知道有事!”

龐氏咬著牙,每個字都說的極大聲,“我深知事關重大,一旦走露必死無疑,張氏不可能饒了我,便悄悄把小南藏了起來,大人若不信我,只管現在宣小南上前!”

廳內瞬間十分安靜。

沈萬沙咂舌,悄悄與盧櫟說話:“還真有事啊……”

盧櫟看了看下首端坐的侯夫人張氏。張氏自始至終腰背筆直,眉目端肅,陽光透過窗格落在她臉上,她唇角緊抿,下巴精緻,整個人坐在那裡,就是一幅畫。

歲月好像對她格外憐惜,陽光下這抹身影,有少女的美好,也有少女身上沒有的,經歷時間沉澱的安靜自若,兩廂揉在一起,有種驚人的魅力。

盧櫟覺得她好像一點也不緊張,只是冷眼看著這出鬧劇,淡定又超脫。

……

龐氏即說有證人,當然要過堂問問。李推官一下令,馬上有差吏問了龐氏地址,前去找人。

小南來的很快。她眉眼普通,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看起來好像過的不大好,一進來就‘撲通’跪下,與李推官叩頭行禮。

李推官拍了下驚堂木,“龐氏狀告侯夫人張氏弒夫,說崔侯爺死前,你曾奉夫人令,去藥鋪買了五錢砒霜,可是如此?”

小南抖了一下,“是。”

“侯夫人可有說這砒霜是用來做什麼的?”

“說是藥耗子……”

“你可曾見過侯夫人用砒霜殺人?”

“沒……沒有……”

“即是沒有,為何同龐氏說侯夫人弒夫!”

小南頭磕到地上,“奴婢沒有親眼見夫人弒夫,可這買砒霜的時間,還有不容分說將奴婢轉賣……奴婢不是傻子,便猜有問題。奴婢本不欲與旁人說的,只是年前偶遇龐姨娘,龐姨娘心好,見奴婢過的不好,便拿銀子接濟……龐姨娘以前最得侯爺愛重,二人之間情誼最深,奴婢便將這些話與姨娘說了……”

李推官聽完,沉吟片刻,轉頭問張氏,“夫人怎麼說?”

張氏看了眼小南,“這丫頭當時做錯了事,行為不端,我將她攆走,她對我有恨。”

也就是說,丫鬟小南對張氏不滿,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故意攀汙。

龐氏指著張氏尖叫出聲,“你不就是見不得庶子好!小南與傑兒相好,一個丫鬟,與了傑兒便是,你卻偏偏故意拆散,將小南轉賣,還怪別人對有恨,別人不應該對你有恨麼!一個姑娘家,終身最重要!”

說完感覺自己話有些偏,龐氏趕緊往回拉,“幸虧小南品性純良,不與你一樣長了副冷酷心腸,說話從來憑良心,絕不會惡意攀汙!”

杜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