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語氣中已然帶上了幾分威嚴。

傅宴山磕頭而下:“家國未安,子瑕也未曾建功立業,何以迎娶表妹過門。”

“自古以來,便是先成家,後立業,如今你也不小了,又跟著侯爺,立業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又何必非要在乎次序問題?”

“自子瑕懂事以來,父親便時常教導子瑕,男子漢大丈夫,不立業,何以成家。”傅宴山跪在地面淡淡說來,話雖輕,卻又重若泰山。

覺得自己看好戲似乎也看得差不多,淮陽候上前半擋在了傅宴山的面前:“母親,這一點兒子也是認同子瑕的,如今歌兒年紀還小,尚未及笄,便論嫁娶,是否也過於早了些。”

“不過說到歌兒,怎麼不見她在?”

宋老夫人嘆氣:“歌兒還在病中,發熱,如今才剛消下去,人還沒醒了。”

“你如今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大概會多留一些日子吧。”見著淮陽候有些抿著的嘴角,宋老夫人又只能改口,“起碼,留在府中陪我們一家子過一個年吧?”

淮陽候沉默了片刻,彎腰:“孩兒遵命便是。”

不管傅宴山是不是宋以歌儀婚的物件,她未來的夫婿,他如今對整個侯府來說,都是外男,自然也是不可能有機會進入內院的。

就算去,要不然是侯爺帶著,要不然就是去找宋以墨陪著說一會兒話。

但更多的時候,是和淮陽候在練武場,磨練著身手。

畢竟戰場之上,可不是什麼兒戲,敵人見著你,會對你手下留情。

宋以歌半夢半醒的時候,就聽說了這個名字。

傅宴山……她覺得這個名一點都不好聽,還有他的那個字,寓意也一點都不好,真不知是哪家長輩的竟然這般敷衍了事,取了子瑕二字。

雖說瑕字有玉的意思,可泛指的卻是紅玉,紅色的玉,她覺得一點都不好,不吉利,就像血似的,而且瑕,更多的卻是說玉上的斑點又或是裂縫、缺點。

若是取了瑜該多好,瑾瑜,美玉也。

醒來,是在半夜。

似乎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一輪皎月照在了窗欞上,孤零零的,就像她此刻一樣。

宋以歌壓著被子翻了一個身,覺得自己睡的腰板都在疼,難受的要命。

她伸出手指悄悄地將面前的幔帳拉開,細碎的說話聲,不知何時響起,就像深更半夜屋子裡跑進了老鼠,在一個角落中,窸窸窣窣的偷吃著東西。

宋以歌靜默的閉眼,側著耳朵聽著。

好像是……宋橫波和她姨娘的聲音,也不知兩人在說什麼,姨娘的語氣有些兇,而宋橫波則好像有些不情不願的。

又是關於……傅宴山的。

宋以歌趴著枕頭上,抑鬱的敲了敲腦袋,這個傅宴山到底是誰呀?為什麼在她昏迷的日子裡,也能聽見他的名字,這麼就不安生?

外間,宋姨娘正語重心長的教導:“橫波,你不能光圖傅宴山那小子長得俊俏,還的看人品家世,這些姨娘都仔細的一一打聽過了。”

“如今傅家正在走下坡路不說,那小子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嫡子,是三房的夫人從妾室那過繼來的,就是個庶子而已,而且建功立業,你當是這般輕鬆的嗎?更不要說,他還要隨你父親從軍,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生死亦有命,指不定哪一日,你這個福氣還沒有享著,就做了寡婦。”

“況且從軍之人,一年之中難有在家的日子,你們夫妻離散,天各一邊,你真以為這日子,好過嗎?”

“姨娘是過來人,你呀,就聽姨娘一句勸而已,好不好?”

宋橫波不說話,垂著頭,只覺得自己的難得的少女懷春的那份心思,頓時就被自個姨娘給捶的七零八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