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單于抬起眼來看了他一眼,“月氏王有五萬人。”而且月氏王是久經沙場的宿將,而顧小五雖然箭法精妙,但是面對成千上萬的敵人,只怕箭法再精妙也沒有用處吧。

“那麼大單于以逸待勞,遣三萬騎兵迎戰。”顧小五說道,“如果大單于不放心,請派遣一位將軍去,我替將軍掠陣,如果能放冷箭射亂月氏的陣腳,也算是一件微功。”

大單于還在猶豫,赫失卻說道:“中原的兵法不錯,在路上就是他們帶人打敗了月氏人。”

大單于終於點了點頭,對顧小五說道:“去吧,帶回月氏將軍的首級,作為你們婚禮祭祀天神的祭品。”

顧小五依照中原的禮節跪了一跪,說道:“願天佑大單于!”他站起來的時候,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去去就回。”

我心裡十分擔心,眼看著他轉身朝外走去,連忙追上幾步,將自己的腰帶系在他的腰上。

按照婚禮的儀式,新人互換腰帶,就已經是禮成。兩個人就在天神的見證下,正式成為夫妻。我原本想叫他把自己的腰帶解下來替我係上,可是奴隸已經將他的馬牽過來了。我都來不及同他說話,他一邊認鐙上馬,一邊對我說:“我去去就回來。”

我拉著他的衣袖,心中依依不捨。我想起很多事情,想起我在沙丘上等了三天三夜,就是為了等這個人;想起我從馬上載下來,他救了我;想起那天晚上,他給我講的故事;想起他殺了白眼狼王。還贏了赫失;我想起河邊那些螢火蟲,從那個時候,我就下定決心和他永不分離……但現在他要上陣殺敵,我不由得十分地牽掛起來。

他大約看見我眼中的神色,所以笑了笑,俯身摸了摸我的臉。他的手指微暖,不像是父王的手,更不像是阿翁的手,倒像是阿孃的手一般。我想他既然箭法這樣精妙,為什麼手上沒有留下繭子呢?

我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時候,想起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已經收回了手,三萬人整隊完畢,大單于遣出派兵的將軍是我的大表兄,也就是大單于的孫子伊莫延。伊莫延笑著對我說:“妹妹,放心吧,我會照應好他。”突厥人慣於征戰,將打仗看得如同吃飯一般簡單。我很喜歡伊莫延這個哥哥,因為小時候他常常同我一起打獵,像疼愛自己的妹妹一樣疼愛我。我大聲道:“誰要你照應他了?你照應好你自己就行了,我還等著你回來喝酒呢!”眾人盡皆放聲大笑,紛紛說:“小公主放心,等烤羊熟了,我們就帶著月氏人的首級回來了。”

顧小五隨在伊莫延的大纛之下,他也披上了突厥人的牛皮盔甲,頭盔將他的臉遮去大半,看我在人叢裡找尋他的臉,他朝我又笑了笑,然後對我舉起手揮了揮。我看到他腰間繫著的腰帶,我的腰帶疊在他的腰帶上,剛剛我只匆忙地打了一個結,我不由得擔心待會兒那腰帶會不會散開,如果腰帶散開,那也太不吉利了……可是不容我再多想,千軍萬馬蹄聲隆隆,大地騰起煙塵,大軍開拔,就像潮水一般湧出連營,奔騰著朝著草原淌去,一會兒工夫,就賓士到了天邊盡頭,起初還遠遠看得見一道長長的黑影,到了最後轉過緩坡,終於什麼都看不見了。

阿渡見我一臉悵然地站在那裡,忍不住對我打了個手勢。我懂得她的意思,她是安慰我,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我點了點頭,雖然月氏王有五萬人,但皆是遠來的疲兵,突厥的精兵以一擋十,三萬足以迎敵。況且王帳駐紮在這裡,便有十萬人馬,立時也可以馳援。

烤羊在火山“滋滋”地響著,奴隸們獻上馬奶和美酒,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大家都知道,不過一會兒定然有戰勝的訊息傳來,那時候突厥的兒郎們就會迴轉來了。我心中想起適才送別的事,臉上不由得一陣發燒,等到伊莫延回來,他還不知道會怎麼樣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