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多年前就住在這裡了。”

“那陸先生和…師父是如何認識的?”問完後又覺得不妥,“啊,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好奇。”

陸先生搖搖頭,“沒關係。可以說,因為一些變故吧。你師父於我其實也有救命之恩,我正好沒地方去,便跟著他來了這裡,一住,就是二十餘年。”

尤清洄覺得奇怪,這麼看來,他們兩人的關係應當很好才對,怎麼覺得有些生疏呢?

陸先生心中瞭然,“覺得不解?其實我和你師父的關係比你看到的好的多,只是我們因為一些事有分歧,所以最近來往的不多,難免有些生分了。”

尤清洄好像能明白令他們有分歧的事是什麼。

又說了一些,尤清洄從陸先生的話裡得出的資訊,無非就是陸先生,其實就是隱姓埋名居住他這裡的一個醫術了得的人,旁的,他不願多說,尤清洄自然不好再問。

周圍一時安靜下來,眾人都不說話,也不知是不想說,還是躊躇著要說什麼,總之尤清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清洄。”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被尤塑猛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大跳。緩過神,又回味了一下,尤塑恢復往日裡熟稔的語氣讓尤清洄一陣驚定不疑,不知該應下還是不作理睬。

見尤清洄目露懷疑,全沒了曾經全心全意的信賴,尤塑不由笑了,笑容裡不掩悽愴意味,嘆了口氣,“清洄啊,師父也算是一手把你帶大的吧,即使當初收養你時目的再不純,養了這麼多年,也養出感情來了。你與我那個糟心兒子相比,不知要乖巧多少倍,人又細心,生活起居都替師父想的很周到,師父心裡怎麼可能不動容?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師父只能儘自己所能維護你照顧你,但是……師父註定要對不起你啊……”尤塑眼中泛出點點淚光,語氣也是往日慣常的慈愛,“師父知道你這些年過的苦,也多半是師父害的……師父不想牽累無辜的人,只是世間事哪能盡如人願,總有許多不可控的因素,逼迫著你去做一些違背初心的事。師父不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不要太恨我。”

尤塑這一番話說的很誠懇,尤清洄一時也感慨萬分,和師父相處的種種爭相浮現在眼前。他也知道師父其實並沒有做絕,更不要說還救了他的小三兒,只是,過往的傷痛,哪能頃刻就煙消雲散。

尤清洄正感傷著,忽聽一聲亂了分寸的叫聲,“尤先生!”

目光不由轉過去,卻見一條深色的血跡順著尤塑的嘴角緩緩流下,他卻面容平靜,但人彷彿體力不支似的往一邊倒去,幸得陸先生及時扶住。

尤清洄愣神良久,才奔過去,蹲下身子,看著倒在陸先生懷裡的尤塑,張了張嘴,出口的聲音低啞無比,“師父……”

尤塑的臉上揚起一抹虛弱卻真實的笑,“你還願意喊我一聲師父我就心滿意足了。”

尤清洄腦中一團亂,不可能像從前那般對師父毫無芥蒂,但絕計也不希望師父便這樣離開。微抖著手擦去尤塑嘴邊的血跡,“師父,你沒事的吧。”雖說著肯定的語句,但口氣卻充滿著不確定。

尤塑粲然一笑,“傻徒弟。”

尤清洄恍若未聞,又抬頭傻呆呆的問陸先生,“是吧,陸先生?”

陸先生收回搭在尤塑脈上的手,垂眸,輕輕搖了搖頭。

尤清洄睜大眼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最後有些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尤塑的眼神變得渙散,聲音也有些失真,“清洄,我不能再讓兒子傷心,也不想再傷害你,唯有自盡,才能跟他有個交待。到了下面,再跟他好好解釋。你也要好好的……”聲音突兀的停止,尤塑閉上雙眼,眼角的淚與無力的手同時滑落。

陸先生也說,迴天乏力。

讓他又敬重又失望的師父便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