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破廟裡和那張選的一戰,周遲便心有餘悸,再次相遇,他不想再像是之前那般舉步維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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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上,孟寅掂量著一袋子梨花錢,四處轉悠,他雖出身不凡,但之前那些年,一直都在家中讀書,哪裡這般乘坐渡船出過遠門?

當然了,就算是時常跑出家門,他其實也沒敢去什麼賭坊勾欄之處,要真是去這些地方,老爺子早就打斷了他的腿。

他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溜出家門,去田野間尋些鄉間少年,釣魚摸蝦,在日暮西垂的時候,一眾玩伴生起一堆篝火,烤著白日裡摸來的魚蝦,身側還有一些玩伴裡從自家地裡摘來的新鮮瓜果。

要是在夏日裡,往那山坡上一躺,聞著青草的味道,聽著耳邊的小蟲叫,然後啃著新鮮瓜果,吹著山風,那日子不知道有多絕,就是給個皇帝老爺也不換啊。

所以這次老爹來信,說老爺子怒氣衝衝,讓他回家,實際上老爹在信裡還隱晦提點了,實在不行不回也行,來封信說點好話,老爹就幫你這個當兒子的事兒扛了,孟寅也還是想要回去一趟,這自己在那座小鎮上,還有那老些朋友呢。

有些想他們了。

不過回去之前,總要給帶點禮物才是啊。

家裡那些貴重的,山上那些修行有關的,估摸著自己送出來,哥幾個都會一臉嫌棄,當成破爛兒。

得送點他們喜歡的。

正在孟寅怔怔出神的時候,一個少年忽然撞了撞他的肩膀,等回過神來,看向那少年的孟寅沒有生氣,只是問道:“幹啥?”

他身前的少年跟他年紀差不多,大概要小個一兩歲,穿了一身黃衣,臉上有些雀斑,孟寅眼尖,能認出這傢伙是之前那群人裡的其中一個,不過那個時候,也只有一個年輕人面露不屑,孟寅並沒有遷怒人的習慣。

黃衣少年盯著孟寅手裡的錢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邊有個古董鋪子,有一枚印章我很喜歡,就是身上錢不夠了,能不能跟你換些梨花錢?”

他從腰間扯下一枚玉佩,遞出來,“就拿這玉佩換,不多,就十枚梨花錢,你看行不行?”

孟寅沒伸手去接,就只是這麼隔空看著。

他打量了一番那黃衣少年手裡的玉佩,是個白玉老虎形狀,做工尚可,看起來雕刻玉佩的匠人是有些功力的,不過材質嘛,就一般般了。

“你這玉佩,還想換十枚梨花錢,真當我傻啊?”

孟寅挑了挑眉。

黃衣少年皺眉道:“我這可是好東西,是當年我爹第一次見我孃的時候,送的東西,絕對是好東西,我爹可有錢了。”

孟寅翻了個白眼,“那你爹肯定是個浪蕩子。”

這話聽著不像是好話,但黃衣少年卻沒生氣,反倒是一臉驚奇,“你怎麼知道?”

他的那位老爹,年輕時候,還真是遠近聞名的浪蕩子,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女子,名聲一直不好,不過自家孃親卻一直喜歡自己這個行事孟浪的老爹,按照孃親的說法,就是他爹能讓那麼多女子喜歡,就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老爹就收了心,娶了孃親,這才有了他。

孟寅挑了挑眉,對這個看起來一臉清澈的少年沒有什麼惡意,笑著告訴他其中門道,“這塊玉佩做工不錯,但材質一般,肯定是尋手藝高超的匠人仿照某些大玉坊的款式做的,專門用來唬一些眼淺女子的。”

黃衣少年連連點頭,“我孃的眼光是淺的,你說的沒錯!”

孟寅也沒想到這個傢伙對他說的話這麼深信不疑,於是就嘆了口氣,“你也別出來瞎買東西了,估摸著你看上的那枚印章,也值不了那麼多梨花錢,肯定要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