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它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知為什麼,想到這個達理明智的蛇人也會和那些野獸一般的蛇人一樣被殺死,我心中就有種不好受。我不敢再去看它,轉身向後走去,生怕再面對它自己更會心軟,說不定會主動救它逃生了。雖然我不想殺它,但如果救一個蛇人的話,我在軍中也定然再無立足之地了。

我剛轉過身,木昆在我身後嘆了口氣,道:“也許吧。當初你們拒絕和談,我該知道有這個結果的。”

我一下站住,轉過身,道:“和談?你們什麼時候有過此心?高鷲城以來,你們勢如破竹,殺我人民不下千萬,當初哪會想到和談?”

木昆也似吃了一驚,道:“你不知道?我們到了你們帝都之下,曾派使者下書,要求與你們和談,劃江而治,只是你們選擇了戰爭。”

我心頭一陣煩亂,喝道:“胡說!你們當時是要我們投降!”

蛇人圍困帝都時,的確曾派人下了戰書,當時還是蒲安禮和邢鐵風兩人去接的戰書。我仍然記得,當時文侯從戰袍上割下一塊來寫了回書,然後說起蛇人要我們投降,群情激憤,人人都覺得已到生死關頭,不惜決一死戰了。

木昆道:“縱然投降,你們帝君仍不廢王號,戰爭便可結束,這豈是讓人無法接受的條件?何況從高鷲城後,我們不再以你們為食,開始飼養家畜,反倒你們仍視我們為獸類,根本無心談判。”

的確,當初帝君如果知道蛇人開出這種條件,恐怕會答應也未可知,這樣帝國至少也有半壁河山。如果木昆所說是真的,他那時自行下書回覆,豈非妄自決斷?幸虧帝都破圍一戰我們大勝,否則人類豈不是會因文侯而落入萬劫不復?難道文侯是因為自己將一切都賭在這一戰中,不惜以人類的命運作為賭本了?

我抬起頭,喝道:“胡說!你說的不是真的!”

木昆道:“當時是我向相柳閣下建議和談的,山都將軍本不願意,但百卉公主當初力主與你們和談,山都將軍最終也同意了。嘿嘿,木昆實在是自作聰明,應該想到你們連自己同族都可殺食,其實你們才是天地戾氣造出的妖獸!”

它說到最後,聲色俱厲,我被它說得啞口無言。我們才是妖獸?我一陣茫然。在高鷲城,親眼看到共和軍和南征軍最後都殺人而食,當時就想過,我們實在和蛇人並沒有本質的不同。如果說我們懂得仁愛之心,那蛇人其實也該有,蛇人可以為了同類付出生命,像山都,因為那個百卉公主被我捉來,寧死也要殺我,我一樣可以理解。但要我承認人類才是妖獸,卻實在讓我難以忍受。

我正想反駁一句,身後突然有人喝道:“還有蛇人!快過來!”木昆聽得這聲音,忽地咬牙道:“楚休紅,死吧!”它提刀猛地向我砍來。我心頭一凜,手疾伸到刀柄上,正要拔刀,耳邊只聽一聲厲響,“啪”一聲,木昆的一隻眼睛登時暴出血花,定是馮奇又發出一彈。馮奇的彈弓之術極強,他又站在二十餘步開外,這點距離自然能百發百中。木昆中了一彈,一隻手一下掩住眼,另一手上的刀子仍然向我劈來,卻已錯了方向。此時我已拔出刀來,只消一刀便可捅入它前心,但刀剛一出鞘,我不禁又有些猶豫,只是向旁邊一跳,木昆的刀重重劈在地上,將木板也砍裂了幾塊,正待拔刀,我身邊已閃上四個人來,手持長劍,逼住了它,正是馮奇帶來的那幾個劍手。

木昆一目已盲,滿臉是血,奮力拔出刀來,還待反抗,那四人長劍已刺出,四把長劍如一面鐵枷,正枷住木昆的咽喉。他們劍術極快,四劍疾發疾收,在木昆咽喉處刺出四個血洞,四人又極快地向後躍去,防著木昆臨死前傷人。這種細劍不利劈砍,但尖端鋒銳,入肉極深,只怕已將木昆的身體都刺通了,木昆咽喉入鮮血噴出,手中刀舞了一下,似是還待劈出,但力量已竭,身子一晃,一下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