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攸檸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流乾了。

兩世以來,她從沒這麼哭過。

被鄧毅挑斷手筋腳筋時沒哭;被太子下令亂棍打死時沒哭,甚至在得知自己永遠不可能被鄧家接受時,也只是難過那麼片刻,從沒哭成今晚這樣。

“阿灼,你別說了,你若死,我豈能獨活?”

“不過,你既已經用了定魂十八脈,我又豈能讓你白忙活?”

前一秒還溫溫柔柔、哭哭啼啼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冽起來,如冷鐵一般,帶著欲殺人的戾氣。

厲天灼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掩護我,今日我們可以死,鄧徵這殺兄惡徒也絕不能獨活!”

鄧攸檸那唯一的小遺憾便是鄧徵還沒死。

他不死,她永不會甘心赴死!

厲天灼明白她心中執念,已經開始行動了。

但,不等他們找到機會讓鄧攸檸衝出鄧家軍包圍,周圍一陣機械轉動的“咯吱”聲傳來,幾個靠近鄧攸檸和厲天灼他們的鄧家軍士兵,都被憑空出現的絲線切割成了碎片!

鄧攸檸看得真切,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千機陣!

兩人對視了一眼,厲天灼也驚得都忘了要衝破脈絡,停在了第十七層。

“有人開啟了千機陣?!”

厲天灼緊張道。

這千機陣,並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而是指定好了區域,僅有一兩條絲線。

土匪派去的人要開早開了。

鄧家軍不可能知道寨中有千機陣一事。

那麼就證明在場還有第四夥人!

不等他們弄明白,鄧徵的心口,突然也被人從後背刺進一把刀。

那人帶著千機閣的面具,不過看身形,並非桉公子。

鄧徵驚恐倒地,看著捅自己刀之人,不甘瞪眼。

那人可能是想讓他死個明白。

他摘下面具,露出臉來,看著鄧徵,似笑非笑地喊了一聲:“弟弟,好久不見!”

鄧徵驚恐地望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反應良久,才終於問道:“你是鄧仁?”

面具下的那張臉,與他記憶中大哥的模樣很是相似。

他也曾想過,若大哥活到如今,會是什麼模樣。

但,這人他怎麼越看越眼熟?

他記得鎮國公府裡有個負責灑掃的下僕,似乎也長這樣。

原來這些年,他一直埋伏在鎮國公府!

“我的好弟弟,你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若不是她也一心想要搞垮你們鎮國公府,為兄還真找不出對付你的辦法!”

“怎麼樣?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眾叛親離的滋味,好受吧?”

鄧仁瞥了一眼鄧攸檸,蹲在地上,語氣低沉又興奮地問到鄧徵。

看到他眼臉上那抹得逞的笑,鄧徵一個恍惚,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

鄧攸檸認親宴上突然斷裂的欄杆;觀熊宴上莫名出籠的熊…

甚至也許顧氏與馬伕私通一事,也可能有他參與在其中。

要不然,憑鄧攸檸一個離家十六年的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找到當年穩婆?

“呵呵。”

“哈哈哈——”

鄧徵躺在地上,擺出一個「大」字,狂笑不止。

像是自嘲,像是脫力,更像是一種終於等到的解脫。

鄧仁就蹲在他身邊,默默地看著他發癲。

“弟弟啊,弟弟,我讓我的好侄女給你帶的信,沒想到,你還真敢來此送死!”

趁著鄧徵不笑了,鄧仁語氣平淡地問。

鄧徵收到的那封千機閣閣主,以鄧仁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