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一會都沒有說話。他們不說,桑姨娘便也沉默著。桑二夫人總覺得這沉默的氣氛讓人十分的不舒服,便不由悄悄的鬆了鬆領口。

過 了好一會之後,桑二夫人才開口道:“十一姑太太這是怨著我們呢。那事情都過去二十幾年了,姑太太也該放下了才是,何況當初不是沒成麼。”說著眼睛望了這屋 中的擺設一眼,再看看還風韻猶存的桑姨娘,破帶些酸氣的道:“再說,當初若不是我們,姑太太也不會嫁進繼遠侯府來。再看看姑太太如今的日子,兒子被立為世 子,又做了大將軍,就是我看著姑太太,都是隻有羨慕的。你再看看當初跟你交好的十姑太太,最後也不過是嫁了有兩間鋪子的普通商賈而已,哪有如裡這樣風光的 日子。”

桑姨娘輕笑了下,道:“正如哥哥嫂子所言,我如今的日子都是二位所賜,對二位自然只有感激的,哪裡會怨恨你們。”

桑二夫人住了嘴,不管再說話。如今的桑姨娘早不是當初那個無依無靠的任他們擺佈的族妹了。如今位置顛倒,哪怕她只是個姨娘,那也是繼遠侯的姨娘,現在只有他們巴結她的份。

桑姨娘不想再跟他們說這些廢話,頓了一會兒之後,便又開口道:“你們來找二少奶奶做什麼?”

桑二老爺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們不過是想上門來看看瑛哥兒媳婦。”

桑姨娘道:“以後不要來為難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他們不欠你們什麼。”

桑 二老爺和桑二夫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笑著開口道:“瞧姑太太說的,什麼為難,兩家親裡親戚的,自然該多走動。何況當年姐姐早早就走了,留下瑛哥兒被那個白氏 欺負,偏偏我這個做舅舅的沒能耐替他撐腰,我一直十分愧疚,如今好不容易瑛哥兒出息了,我也是想多對他好一些,多補償他……”

桑二夫人拉了拉桑二老爺的衣袖,拼命的對她使眼色。

他這是說什麼不好,偏偏要說英年早逝的大姐。哪個做母親的,喜歡別人一直提醒自己的兒子被別的女人抱養,只能喊別人做母親。

桑二老爺也發現自己是說錯話了,所以後面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他倒不是真的故意將大姐說出來的,想桑姨娘不要以為他是故意用大姐來氣她的才好。

比起桑二老爺和桑二夫人的緊張,桑姨娘反而不在意。

從被一定粉紅轎子抬進門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她進來是幫桑氏生兒子的。所以從瑛哥兒生出來的那一刻,她就拼命告訴自己,那不是她的兒子,那是大姐的兒子。後面哪怕是大姐去了,她也仍是將瑛哥兒當成大姐的兒子來看待。

這樣告訴自己久了,連她自己都要以為,瑛哥兒本該就是大姐的兒子的,只不過是借她的肚子託生而已。

桑姨娘不想再跟桑二老爺和桑二夫人說話,幾句話便將他們打發走了。

等他們走後,桑姨娘仍是坐在椅子上發呆。手中握著一隻杯子,連裡面的茶水溢位來都不自知。這還是雲墜看見了,出言提醒道:“姨娘,茶水倒出來了。”說著連忙將她手上的茶杯拿起來放到旁邊的小几上,又拿帕子幫她擦著浸溼的裙子。

雲墜見那溼的地方太大片,又勸桑姨娘道:“姨娘,回屋子換一身衣裳吧。”

桑姨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走開,開口道:“沒事,就這樣吧。你先下去,我靜一會。”

雲墜屈膝道是,然後出去了。

等她走後,桑姨娘卻是嘆了一口氣。

她想到了以前的事。

當年桑氏一族一朝落敗,桑家早已習慣了外戚的風光,哪裡能夠承受這樣巨大的落差。等到後面,桑家不說淪落道賣兒幣女的地步,卻也準備拿家中姑娘來換錢財了。

她自小失母,父親嫌棄她是個女兒身,一直對她不